戎锋提着木桶,对上了穆瑾望过来的眼睛,在确认屋子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再无第三个人后,那张日晒雨淋而变得略显粗粝的面孔,竟然突兀地红了起来。

内力在体内迅速运转一圈,戎锋维持着正常的表情走到床前,将木桶放到地上,声音中有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欣悦。

“顾太医去了何处?去拿药了吗?”

“我把他赶走了。”穆瑾觉得这样回答更能体现出她反派的气质,恨不客气地道,“你把桶放下,也可以走了。”

戎锋沉默了一下,一向很知道分寸的他却没有如言离开,反而在床边上侧坐了下来。

穆瑾猛地感受到身侧有人的体温靠近,差点就遵从本能向那边靠去,被她自己狠狠压制,憋得身上渗出了汗水。

“戎锋,你做什么?”穆瑾恶狠狠地瞪向他,“是听不懂人话吗?”

可她眸光水滟,声音细哑,虽然充斥着警惕和排斥,但是如何能表现得出她想表达的气势,反而如一只炸毛的幼猫般,(在内心默默念起了普庵法师的清心咒)。

戎锋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线也泛起了丝低沉的哑意,“我虽不参与公子哥之间的游戏,但这种药劲,我还是听说过的。”他向床上倾了倾身体,鼻尖充斥着她身上浓郁的熏香,“如果放你自己在这,你会很难受。”

穆瑾快给他跪了,这个时候男二大发什么善心?

她虽然意识清明,但身体却完全受到了药物的侵蚀,此时一阵阵泛着热浪,戎锋的体温距离她很近,对她来说,戎锋此时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诱惑,诱使她抱上去,吻上去,将自己灼热的体温转移到他的身上。

穆瑾现在心中充满着强烈的悔意,她不应该小瞧这个只在小说中存在的神药,以为只是和兴奋剂差多的东西,只保护了意识而没保护身体,弄得此刻狼狈不堪,上不去也下不来。

别问,问就是后悔。

“锦文。”

戎锋又叫了她一声,她下意识地应了。

随后就感到一阵压迫感自上而下地袭来,穆瑾的眼前顿时被戎锋的脸填满。

戎锋手肘撑在床边,整个人都凑得离她极近,她几乎能看到他脸上日晒过的痕迹,让这张俊朗的容颜展现着不同于任何一个年轻贵族的气质。

他的扎起的长发顺着身侧倾洒,落在床铺上,和穆瑾的相互交缠,在昏朦的月光之下,几乎分不清哪缕是谁的。

犹如结发而眠的夫妻。

“……你做什么?”穆瑾怔然。

戎锋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上了穆瑾的。

“试试温度。”他低声道,“不然你想让我做什么?”

穆瑾卡了一下,找回自己声音:“我想让你走人。”

戎锋苦笑了一下,“真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若论起除我之外有谁更不解风情,恐怕舍你其谁。”

他直起身,拿起穆瑾的毛巾浸入桶里,除了水声之外,还传来了冰块碰撞木桶的声音,而后他拧干毛巾,放到了穆瑾的额上。

穆瑾骤然接触到如此冰凉的东西,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

“系统,你这个保护机制不是盗版的吧?为什么我觉得越来越晕了。”穆瑾在脑子里敲敲系统,“我的头好舒服,可是身体却好难受。”

“什么?”系统的声音有点疑惑,“我的确将意识的保护机制开启了,按理说不会影响到身体才对……不对!人类的身体不是精密的机械,它无法严格地按照区域阻隔药力,穆穆,药性已经在你的身体里蔓延开了,大脑想完全不被影响可能不太现实……”

穆瑾此刻已经听不太清系统在说什么了。

本该给她带来舒适感的冰毛巾,只维持了短短片刻的功效,就迅速被她的热度给蒸热了,她整个人仿佛又陷入了一团火中,意识也开始迷蒙不清。

“好热……”

她感觉包裹着她的棉被如同一个烧铁般的囚笼,将她所有的热气都闷在里面无法散发,同时身体中一阵阵涌上的异样感觉令她难耐地翻滚一圈,她整个人就像个被剥出壳的小龙虾,蜷缩着散发滚烫的热气。

“嗯……”

穆瑾全然不知嗓子里发出令人发痒的声音,强烈的热意和急需碰触什么的想法冲击着她的大脑,当感到有一只手碰触到她的时候,她立刻双手并用地抱住了那只手,并蹭上了自己的脸颊。

那只手僵在那里,穆瑾就放肆地在上面磨蹭,虽然它的体温也不低,但是接触到自己同样滚烫的皮肤,却莫名地带来一阵舒适。

不愧是用做那事的药物,紧紧是碰触到了一小部分的皮肤,也比自己硬熬要好受得多。

穆瑾蹭着这只手,口唇间不断吞吐着轻颤的呼吸,隐约中似乎听到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但她一个都听不清,也一个都不想理。

正当她蹭得欢快的时候,这只手却突然离开了,在抽出之前,还小心地托住了她的头,没有让她直接栽到床上。

穆瑾以为那只手不会回来了,皱着眉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起来,打算硬捱过这场劫难。

可是过了没多久,一双宽厚的手掌轻轻环住了她的身体,坚硬宽阔的胸膛抵上了她的后背,接触面积骤然增大,一股冰凉瞬间包围了穆瑾,让她惊叹地舒了口气,整个人都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是软了,戎锋却觉得自己全身都硬得不行。

他小心地将下半身向后撤了撤,环住穆瑾的手也恪守礼节,不肯向敏感部位移动,只在她身前松松交叉。

她身量如此纤瘦,让他毫不费力就能轻松将她环过来。

穆瑾贴上了凉意,浑身热度都得到了转移,暂时停止了磨蹭。

戎锋就这么静静地环住她,倾听着她的呼吸从颤抖到平稳。

当他感到自己的体温开始升高时,就将手伸入冰水中,内力以特殊的方式在体内运转几圈,升上来的温度就渐渐又被压了下去,全身变得和冰水一样凉。

然后他再次环过穆瑾。

循环往复。

直到穆瑾全身的温度都逐渐降了下来,眉宇间的难受也褪去了些许,她似乎是有闲心能动一动了,就这么在戎锋的怀里翻了个身,一脑袋扎入了他的怀里。

戎锋:……

要命。

然而还能怎么办,这人平日里清醒的时候,打死也不可能对他流露出弱势的神色,更不可能对他亲近至此。

面对着心上人失去意识而泛着艳丽情/潮的脸,戎锋觉得,他前二十多年练武锻炼出来的意志力,尽数都用在了此刻。

他屏住呼吸,却无法抑制呼吸中加深的粗重和灼热,他放弃地叹息了一声,侧身去够床下的水桶。

可是水桶里的温度随着他倒换了几次之后,反而比他的体温还要温热几分,让他将手放进去不但没得到冷静,反而更加燥热。

穆瑾这时感觉面对着“冰块”时要比背对着舒服得多,她迷蒙地伸手去抓这一直在移动的“冰块”,但是只能抓到碍事的布料,她不耐烦地撕扯着,直到抓住一块有五根“柱子”的,毫不犹豫地将它一把贴在了自己的脸蛋上。

焦躁的神色消失了,穆瑾又露出安然的神色,贴着被她抓住的东西老实下来。

剩下一个戎锋,望着强盗一般的人干瞪眼。

他整洁的衣襟被抓弄得散乱不堪,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即使在三九的寒冬,也没有如一般人般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只身着一身潇洒的长衫,在雪地中独有一番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