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嗯?

段榕榕放下拓本,稍显激动地站到穆瑾面前,“你是不是也曾经被人践踏和嘲笑过,所以才奋斗得到现在的地位,然后帮助其他和你一样命运的人?”

穆瑾:……嗯嗯?

段榕榕深吸口气,目光里出现了强烈的崇拜。

“我……我知道了,穆总管。”

她握拳在心口重重捶了一下,如同一位骑士在向自己的王承诺效忠。

“我一定会记住穆总管今天的教诲,再也不嘲笑弱小的人了。”

她声音坚定。

穆瑾:……

穆瑾也很想捂住心口。

她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理解的方向稍微偏差了那么一点,但是总归,想让女主明白的道理,她似乎也想清楚了……

吴嫔的事似乎告一段落,穆瑾看着段榕榕重新恢复了元气,开始蹦蹦跳跳地忙这忙那,心里为给自家白菜除了个虫感到些许欣慰。

穆瑾背过身,嫌弃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深思。

正如她方才所解释的,吴嫔家道中落,她不像贵妃,有着徐丞相在身后撑腰,她为什么会执着于报复穆瑾和段榕榕,甚至不惜鱼死网破呢?

诚然,她因为那场意外受了伤,但是后宫中的生存之道,没有人会宁愿针对一个强敌,也不愿忍气吞声,受下一个不太严重的亏。

她假装身怀龙种,是冒了太大的风险,若只是为了针对穆瑾,未免太说不过去。

万一被拆穿了,她不可能想象不到,会有如今的下场。

吴嫔一直以来的举动,穆瑾都当是骄纵跋扈,可是如今想来,疑点却有很多。

除非……

如果她不这么干,将会面临比现在更凄惨的结果。

穆瑾的眼睛眯了眯。

她似乎真的忽略了什么。

扭头看了一眼忙活得开开心心的段榕榕,穆瑾决定挑个时间,亲自去看一看吴嫔。

但是第二天,出于意料的消息由仲如带来了内务府。

“什么?”穆瑾没控制住表情,瞳仁眯到猫一样狭长的形状,“吴嫔自尽了?”

“哐当”一声,杯子破裂的声音传来,穆瑾回头一看,段榕榕手里的茶盘掉到了低声,她整个人正怔怔地望着这边。

“穆总管,”段榕榕向前走了一步,又有些胆怯地停在了原地,“……吴嫔,死了吗?”

穆瑾暗暗叹了口气。

她看向来报信的仲如,“怎么回事,说说吧。”

“是用摔碎的茶杯割了喉。”仲如的声音不低柔也不沙哑,和他的人一样,几乎没有什么辨识的特色,“属下去探查过,没有被强迫的痕迹,吴嫔的确是自杀。”

“怎么会……”段榕榕目光都放空了。

穆瑾摆摆手,“下去吧,有问题再来汇报。”

她急着转身去查看段榕榕的状况,没发现仲如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奇特的光芒,他盯着穆瑾的背影看了一眼,又奇异地看了眼段榕榕。

“是。”仲如躬身应是。

穆瑾没有注意到他慢了片刻才给予回答,她的整个心思都放在了段榕榕的身上。

刚给小白菜除了除虫,可别被风浪给吹蔫了啊。

然而以她的人设,又根本说不出什么温柔宽慰的话,只能整个人直挺挺地站在段榕榕面前,极力隐藏着她的无措,眼神倒是变得更加阴沉可怖了。

段榕榕抬头看了她一眼,藏在眼眶里的泪水啪嗒就落了下来。

穆瑾:……

糟了,她是不是吓到孩子了。

正手足无措间,段榕榕抽泣着用袖子去抹眼睛,“穆,穆总管,对不起,我又让你失望了,我不是没有勇气,但……但我真的没想让她死。”

这是一条人命啊。

长在现代的段榕榕根本没想过要弄死谁,哪怕那个人欺负过她。

即使知道不应该,她也难免想把吴嫔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以为一切都是她的缘故,才白白害死了一条人命。

“……”穆瑾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段榕榕,苦恼地不知道该怎么去哄。

吴嫔在原作中本就会死,她只是意外于死亡时间的提前。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终结于吴嫔的死亡,唯一的线头也被剪端了,所有的事又变成了一团乱麻。

“别哭了。”穆瑾僵硬地道,“如果有一个人要为吴嫔的死负责,那就是她自己,不是你让她假装怀孕,也不是你下旨将她打入冷宫。”

“但是……”

“没有但是。”

穆瑾不容辩驳地驳斥回段榕榕的战战兢兢,强硬的语气给她带来了支撑的力量。

她用坚定的语气强调道:“这跟你无关。”

段榕榕泪眼婆娑地望着她,既不敢摇头,又不想点头。

穆瑾沉默了一下,“你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什么,给你一天的时间,今天回去想清楚,如果明天你还是这个样子,就不必再来我面前了。”

她的话里丝毫没有宽慰的意思,反而生硬而冷酷。

但是段榕榕却露出感激的目光:“谢谢穆总管。”

穆瑾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头疼的神色。

她真的从来不知道,养一个孩子竟然这么累的吗?

穆瑾挑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阴沉的脸色缓和下来,流露出一丝苦涩。

虽然她言词振振,态度强硬地劝说了段榕榕,但她毕竟和段榕榕差不了多少,即使努力告诉自己那是吴嫔应有的命运,也还是有些唏嘘。

果然,事关人命的话,即使知道他们都是故事里的人,也很难以平常心去看待死亡。

不过,吴嫔的死倒是给了她一道启示。

既然死亡时间都不遵从原作了,那原本将在一个月后才香消玉殒的惠贵人,也难说会不会出现意外。

但是惠贵人那边没有什么变动,不应该会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