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穿过微微刺眼的灯光,朝江言斯看过去。
他脸微微垂着,鼻尖架一副金丝眼镜,坠着细细的链子,透明的镜片折出一片清亮的灯光投在眼睛周围,唇角微微抿着,有时候唇会舔舐唇瓣。
巴巴为什么不睡觉呢?
他是在工作吗?
好认真呢。
……胡思乱想中,面前的脸渐渐模糊,缩小,直到完全闭上。
窗外,雪扑簌簌往下落,天地连城一片雪白,温度极低。
窗内,地暖开的很足,温暖如春。暖黄的灯光倾泻下来,一人,一猫。
整个世界静静的。
墙上的挂钟指向一点,江言斯摘下眼睛,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打了个呵欠,关掉笔记本,起身。
脚趾触到一片毛茸茸的柔软触感,低头就看见缩成团的桃桃,尾巴绕着身体一圈,耳朵趴着。
萌软的能化掉人心。
江言斯弯腰抱起桃桃,小家伙像是有感应是的,立刻朝他怀里钻了钻。
灯光像墨褪色,倏然变的陈旧。
他脑中倏忽闪过一副画面,昏暗逼仄,阴冷的屋子里,漫长的黑夜像是没有尽头。
一个五岁的小男孩瘫痪在床上,腰部以下不能动弹,唯一会出现在房间的人,只有一个保姆,每天只出现一次,给他送饭。
脸上戴着口罩,一双死鱼眼分外分外明显,昏暗的光线都掩盖不了里面浓浓的厌恶,嫌弃。
嘴里常常骂骂咧咧,声音尖酸,“怎么还不去死……小畜生……”之类的。
大约是因为怀着这样的目的,所以,饭菜常常是馊的。
唯有一只通身雪白的布偶猫陪着男孩,会拱成团窝在怀里陪他睡觉,睡醒的时候,小舌会舔他掌心,转动尾巴逗他开心。
江言斯的视线在桃桃身上凝住,那只猫,好像也喜欢这样睡。
冷白的灯光下,手背苍白,三道细而浅的抓痕明显。
那是被猫抓,特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