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郑夫人揉了揉太阳穴,沉凝了一阵,抬眼看到一旁坐着喝茶的赵清淑,她便开口:“我年纪大了,一些劳累的事,便不想去干。这是我儿媳,以后庄子上的事情,便由她去办,还有这间成衣铺子,我也一并交与她,何掌柜你先带我儿媳去熟悉一下,以后有事便与她商量吧,让她做主。”

赵清淑知道今日来,是郑夫人要给她交代一些事情,刚才想是让她听着先熟悉,却没想现在郑夫人直接就将事情给了她。

赵清淑心底有些慌乱,但此时外人在这,她肯定不会表现出来,她轻轻笑着向何掌柜点头:“何掌柜以后多多关照。”

何掌柜马上拱手行礼:“少奶奶,小人不敢,以后还望少奶奶多多照顾才是。”

郑夫人见着赵清淑这般端正持重,心下十分满意。在与何掌柜再交待了几句后,何掌柜便告退离开了。

郑夫人这才将手中账本悉数递给赵清淑,缓缓开口:“今日让你过来,就是想交待一些东西给你,日后这家中之事都由你主持,我年纪大了,精力也跟不上,只想着哪日抱着孙子,颐养天年。”

赵清淑听着抱孙子,小脸微微一红,郑夫人又接道:“今日交给你的两件事,你先去办着,待后面熟悉了,我再一一交给你。”

赵清淑在郑霖笙身子好转了,就觉得有些无聊,现今正好有了事做,抱着账本便应了下来。

第18章

赵清淑将账本拿进房里,与郑霖笙夫妻两人一人占了一面桌边,一个看书一个看账本,倒是有一种共同进步的意味。

郑霖笙那边读书声入耳,赵清淑原本被账本上的数字烦闷的心也渐渐稳了下来,噼里啪啦敲了一会算盘,总算是把成衣店的帐理清了。

这几个月一间成衣店赔了五十二两银子,一件丝绸制衣通常卖二两银子,然而所需蚕丝布料的成本就需要一两多的银子,再加上人工费和租金,算下来还亏损了。

这事本来很好解决,只要把丝绸制衣的价格抬高就能有利润,但偏偏有一家店把价格压得很低,为了争生意几个成衣店只能也压低价格卖。

其实郑家原本就有布坊,但只能做一些简单材质的布料,因为款式没什么新意所以也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至于丝绸是由专门的养蚕织布的布商供给的,定价也自然由他们说了算。

赵清淑摸着下巴想,这几年丝绸制品太过风行,成衣店为了留住顾客不得不高价购买丝绸,要是自己掌握了养蚕织丝的工艺,就能不被丝绸商控制了。

只是制作丝绸的步骤繁琐细致,需要长时间研究。赵清淑觉得现在的重点是在丝绸原料价格虚高的情况下,为什么县城里还能有一家成衣店出售价格那么低,如果能学到别人家控制成本的法子倒也把亏损的情况扭转过来。

直接上门询问人家肯定是不会告诉她的。赵清淑决定去那家店亲自看一看,她换了一身衣服,随后就装作买衣服的客人跟桃枝一块去这家店。

因为临近年关,这家店生意极好,大概是一直在赚钱的缘故,店铺不光宽敞而且还摆设整齐装潢也很好。赵清淑一进去就觉得同自家的憋屈小店不同,这样一家看上去高档的成衣店,价格定的竟然比自己家小店还低,难怪这般热闹。

赵清淑今天穿了一身藕粉色夹袄,一件浅灰色锻制织金云纹半臂褙子,下身着金丝绣花藕粉马面裙,头戴了一只蔷薇金簪和一条缀红玛瑙的抹额。因精心装扮,往店里一站,同在一店的妇人千金都仿佛失了颜色。

店里的伙计当然眼尖地看见了赵清淑,跑过来请她往里面走,一边带着赵清淑看自家的衣服一边介绍说:“都是今年刚进的蚕丝绸缎,也是最时兴的,您瞧这色泽。”

“今年刚进的?”赵清淑摸了跟前的一件里衣,果然柔软轻薄,像能从手间滑走,样式也比自己家的好了不知多少,上面的刺绣恰到好处,既不艳俗也不土气。

“一看您就识货,肯定能看得出我们家的绸缎都是今年的新绸,跟那些积压了不知多久的货色不一样。你瞧这光泽,瞧这做工。”

听着伙计自卖自夸,赵清淑越发不明白。她刚开始以为这家店之所以价格低,是因为布料是以前屯的,成本比别人家低。可看了这布料的货色又听了伙计信心满满的话,赵清淑就不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