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会捡便宜。”赵清淑笑开。

翌日清晨,郑霖笙早早带着沈柯出了门。那先生姓章名仲怀,学富五车。年轻时本金榜题名,得进士十六名,封得一五品侍郎,可他读书心气儿高,见不得官场那套,没两年便辞了官回到家乡。

做起教书先生,只是他只教看得上的学生,也不办私塾,每次只带一人,而每次他所带之人果不其然都能出人头第。

他隐居在丰河县古凛山,那处算得上是个风景优美的宝地。郑霖笙行了差不多一日便到,在郑重向其拜访后,章仲怀见着郑霖笙气质从容,知书达理,便考了他学问。

郑霖笙不但对答如流,还有许多不一样的观点,让章仲怀感觉耳目一新。章仲怀在考完郑霖笙学问后便已经起了收徒的心思。

但想着自己立下的规矩,也不得破坏,便随意说着:“郑公子可知我的规矩?需得一样本事比过我才能算的。”

郑霖笙恭敬道:“霖笙自是知晓的,不然也不敢贸然到访。”说完,郑霖笙先拿出了围棋,又拿出了跳棋。围棋章仲怀倒是不惊讶,但看见制作精美的跳棋,眼睛有些微亮。

第36章

“晚辈原在家中病了许久,实话说其实很多东西并没什么造诣,书也只读了个半吊子,这五子棋和跳棋是我家夫人教我的,我把规则与先生说了,待先生学会后,便可与我一试。”郑霖笙谦卑道。

章仲怀听闻此言,忍俊不禁:“你拿我不会的东西与我比,岂不是作弊。”

“我家夫人说规则十分简单,先生一听就会,只是能不能赢却不一定。恕晚辈确有投机取巧之嫌,可若是寻常的学问晚辈怎么能赢得过先生。我家夫人还说,先生定然会感兴趣。”郑霖笙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谦和,并无耍小聪明的乖张模样,章仲怀听他三句话不离娘子,对郑霖笙的夫人的兴趣反倒比对棋子的兴趣大。

他忍不住询问:“你家娘子凭什么确定我会感兴趣。”

郑霖笙想起自己娘子曾经说的话,道:“俗言道温故而知新,先生一生都在学习,从未因成就巨大而止步不前。以往来找先生的,大多是一些精通学问的人想赢过先生,只把先生当成了对手,而非真的理解先生的用意。”

“虽然夫人让我比的只是一个游戏,于我而言赢过先生也并不算什么。但对先生而言,能从后辈身上获取新的事物,以小见大,也能从中洞悉到世间万物的变化,我想这就是先生最后一条规矩的用意。先生名义上是寻徒弟,何不是寻知己。”

章仲怀听着郑霖笙的话捋了捋胡子,他若真想寻找一个有天赋且尊敬师长的徒弟,实在是太容易了。然而高处不胜寒,他之所以定下第三条规矩也是想不光有一个徒弟,更想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有一条胜过他,就不至于太谦卑,太规矩,以至于事事以他为尊,不能畅所欲言。

既然有了了解自己的人,那所谓的第三条规矩只是过场罢了,章仲怀与郑霖笙先玩了五子棋,又玩了跳棋,皆以输结局,比罢了,章仲怀看着棋子道:“倒真是有趣的东西,虽比不得围棋那般风靡,却真把我的兴趣勾起来了。”

郑霖笙见状,立刻明白了章仲怀的意思,起身作揖对他道:“那就请先生跟我回去,你我师徒二人再博弈几番。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家中一切都备好了。”

章仲怀指了郑霖笙:“你啊,你啊。”

章仲怀喜欢聪明人,郑霖笙上道,比那些一来就吹嘘自己的学识和给他戴高帽的好多了,碰上喜欢的人,就不必过多为难,他整顿了一下行李,决定跟着郑霖笙出山。

两人在路上有说有笑,谈学问论古今,路上不算无聊,就这样回到了郑宅,郑霖笙差人去通报一声,马上赵清淑便出来迎接了。

赵清淑知道郑霖笙一定会把人带回来,所以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走到跟前去,先对郑霖笙道:“夫君回来了。”

而后又看着章仲怀,礼貌地行了一礼:“恭迎先生,酒菜已经备上了,先生里面请。”

章仲怀打眼一看赵清淑,只觉得她落落大方,一看便不是寻常女子,一边顺着她的指引往里面走,一边与赵清淑寒喧道:“娘子的五子棋和跳棋玩法新奇,可是娘子独自悟出来的?”

赵清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道:“养胎无趣,便顺手琢磨了些游戏罢了。先生若有兴趣,我这里还有许多新鲜玩意儿,日后权且给先生做个解闷的。只是夫君乡试在即,请先生回来,到底还是想多叫他领悟学问。”

郑霖笙也点点头:“我便听娘子的,我家娘子这样聪明,若是我输了回来,娘子便再发明几种棋子让我去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