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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西溪先将三篇文章背了一遍,又默写了一遭,见东寰面色渐缓,心知这头一关算是过了。她将学习笔记拿出来,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向东寰求教,那态度,甭提多好学啦!

东寰多少年都没见着这么积极好学的人了!虽则是神仙,可“好为人师”的毛病也逃不了,反而颇有些沾沾自喜。

当然,朱西溪问出的不少问题,都甚幼稚,完全就是将东寰视为人形大辞典。可人家态度好啊——便是念在朱西溪那俩大黑眼圈的份儿上,东寰都不忍心拒绝。

头一回答疑,东寰足花费了三天。他是神仙,固然无需吃喝,可不停歇地嘚吧嘚吧,神仙也吃不消啊!

可真把他累得够呛!

恭恭敬敬地弯腰礼送东寰离去,朱西溪望着老神仙略略有些佝偻的腰背,唇角浮现一丝浅浅的冷笑——

哼!小样儿!看不起凡人是么?才三天,就累得直不起腰啦!哼哼,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尽管必须承认神仙的能力超过凡人,可朱西溪心里憋着一股气,就是不甘心老神仙的那番“蠢妇”说。

东寰哪儿想得到,朱西溪竟使出了这杀敌八百自损八千的招数!

反正,她也想开了,要么读书累死,要么不读书被灵气困死,算算看,前者的可能性还小些。

既然不吃不喝也能过一年,那她索性就拼上这一年的命,到时候,是死是活,再做二话!不管怎样,便是最后不成,那她也得在这一年里让老神仙见识一下,凡人也不尽是他以为的那般没用!

第20章 第十九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四)

琉璃溪畔,朱西溪读书读得昏天暗地,面无人色,看得凌白咋舌不已。一旁的花精团团双手捧着自个儿圆滚滚沉甸甸的下巴,叹气道:“当年,我大哥将将化形,就被大长老拖去念书。三个月后回来,抱着我二哥痛哭不已,吓得我二哥一化形就拜了青伯伯为师。我二哥说,宁可被青伯伯的藤鞭揍死,也不跟着大长老念书。原来,念书真得会要命呀!”

阿彭素来娇气,一想想自己迟早要化形,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学文还是学武,都免不了要吃大苦头,不由吓得直哆嗦。

他颤着嗓音,怯怯地问道:“就不能不学么?我我我。。。。。。我觉着咱们不化形也没啥不好。。。。。。”

团团嗤笑道:“你想得倒挺美!不化形?看大长老不揍死你!他顶顶不得不努力的孩子,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念头罢!”

阿彭脑中一下子就蹦出了大长老那黝黑发亮的大拐杖,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泫然若泣道:“我我,我就是那么一想,也不是真敢不化形。团团,你可别告诉大长老啊!”

团团本想再吓唬阿彭一下,见他眼圈都红了,只得叹着气安慰他:“放心,我不告诉大长老!只是,你这话也别给旁人晓得了。大长老最恨族人不争气,你这么爱娇,他已经看你不顺眼了,你就别再自找麻烦了。”他又冲着凌白一点下巴,“我说的可在理,小白?”

凌白能说什么呢?只得一道安慰阿彭,“其实,不管学文还是学武,都没那么吓人,只是有那么一些些辛苦罢了!不过,学了之后,却是好处多多。你看我姐,现在多神气,整日价骑着大青四处耀武扬威。当然,她打架的确很厉害啦,就连芒琢上神都夸她‘泼辣得紧’。”

“哇——”

“啊——”

团团和阿彭发出了小小的惊叹,羡慕之情不言而喻。他们虽然不是很懂得“泼辣得紧”是个啥意思,不过,听上去就感觉很带劲儿的样子。

哎呦喂,凌紫姐姐能得芒琢上神的夸赞,可真了不起!

这日,东寰如约而来。

面对着朱西溪那厚厚一叠写满各种疑问的纸张,东寰开始隐隐头痛。

一来,是问题忒多,有的没的一大堆,倘若他略略表现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亏你也问得出”时,那小丫头就会轻声道:“老神仙不高兴了么?可我确实不懂呀!若是不懂装懂,那我岂非自寻死路?”这话一说,老神仙只好抹把脸收起表情,还得安慰她一句“你肯这般用功,不错,不错!”

说实话,东寰一听“老神仙”三字,心里就郁闷得很,深觉着自个一不柱拐杖二无三尺白须额上没隆包,要多年轻有多年轻,要多精神有多精神,怎么这小丫头就眼瞎非得管自己叫“老神仙”呢?且,他还不能发火,因为人家说了,这是“尊称”么!

且,顶顶令东寰恼火的是,朱西溪特别爱问“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呀?

“为什么灵气要从这边走?为什么那边不能走?”

朱西溪先将三篇文章背了一遍,又默写了一遭,见东寰面色渐缓,心知这头一关算是过了。她将学习笔记拿出来,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向东寰求教,那态度,甭提多好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