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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中怒火越来越盛,眼见就要爆发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天际传来一声高亢的凤鸣,随即,一片火云转瞬落在台上——谢天谢地,东寰上神总算到了。

无论对于鲨族还是鳌族,元凤东寰上神都是传说中的人物。

传说中,这位上神修为高深,法力莫测,神龙,啊不,神凤见首不见尾,等闲不出手,可一出手就是天翻地覆惊世骇俗,乃是三十三天诸多神仙中顶顶神秘又顶顶强悍的大神仙!

故而,当弢祝一见来人,立马高声呼之“东寰”时,铄离不由变了脸色。

站在儿子身后的穗泊偷眼望去,见这位上神乌髻如绸,束以雪玉发簪,一袭天青色长衫,行动间如水银泻地,隐约可见雪漫竹枝的同色纹样。长眉入鬓,悬鼻薄唇,一双狭长的凤目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她还欲再做细观,忽觉一道冰冷的视线带着威压倾压而来,骇得险些魂飞魄散,立时低头不敢再看。

铄离瞅瞅一旁的儿子,见彤曜也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心里暗叹:这一回,只怕没那么容易摘果子了。

弢祝寄居于东寰上神的琉璃溪一事,鳌族之中知道的并不多。就连位高权重的长老,也只有其中两三位晓得。当日,彤曜自舅舅口中晓得族中老祖仙要来参加典礼,便将这消息暗中传递给父亲,谋划如何利用弢祝老祖仙的身份来迫使鳌族人就范。

然,倘若他们晓得这位老祖仙与元凤之间的关系,只怕就不会起这样的念头了。

不过,鲨族素来豪横,便是海底的石头打眼前滚过去就要刮下一层石皮来,若是就这么徒劳而返的话,铄离自是万万不甘心。

他自诩占理,垂头思量片刻,斟酌着话语。

东寰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暴躁性子了。看多了沧海桑田,见惯了白云苍狗,这些琐碎的纷纷扰扰吵吵闹闹都难以令他的心生出些许波动。

与其它神仙一样,遇事,他素来是摆出一副 “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姿态。当然啦,但凡他愿意听人讲道理,只怕对方还要求之不得哩!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鳌族丑事(四)

于铄离等人,东寰自觉打发了他们并无甚难。不像弢祝顾着这个念着那个思虑太多,他只盯着铄离说了一句话,“十息之内,你能逃多远?”

言外之意如此明显,铄离焉能不懂?

铄离能当上鲨族长老,自然并非如他表面上看去那般粗暴强横。说实话,这位传说中的上神甫一落地,他便心生退意了。

只是,眼下,他需要一个体面退场的台阶。

而一旁的彤曜,到底年轻,心里裹着一番志向和抱负,自然不甘心就这般退让。他头一抬,咬牙道:“敢问上神,您就不怕万一这鳌族人有个磕磕碰碰什么的。。。。。。”

他还没说完,便见东寰一脸无所谓地甩出袖袍,“鳌族人与我何干?”说罢,他扭头对身后的弢祝不耐烦道:“快些打发了这些人走!上次的棋,咱们还没下完呢?”

彤曜大怒,正欲出前争论,却被父亲一把拦住,抢在前面道:“打扰了上神与老仙儿的闲情,真真对不住了。只是,上神您看,我们夫妻父子久别,如今相认,委实不易,还请上神行个方便。”

东寰眼风一扫,自余光中见着弢祝嘟了嘟嘴巴,便已心下了然,便道:“你自家相认,哪里不能相认?非得占着此地相认?这里脏臭不堪,你很稀罕么?”

说着,他双掌相击,便见高台之上顿时被熊熊红焰四处围住,灼热的气息几欲迫人伏地。与此同时,他抬脚轻跺,一阵隆隆之声自地下深处传来,瞬息即至脚下,剧烈的晃动令高台摇摇欲坠。

铄离见状,赶紧伸手欲扯儿子,却见儿子将穗泊紧紧护在怀里。他不得不伏下身子,手脚用力攀住高台,大呼道:“上神,上神——上神这是何意?”

东寰淡淡一笑,摇着头直叹息:“这龌龊地方,亏你也待得住?”

弢祝听着老友的一语双关,只吊长了脸,也不分辩,留神着脚下翻涌出来的水花莫要沾湿了鞋。

水花如泉喷涌,片刻便覆盖了整个高台。而就在眨眼的功夫,四处流淌的水化作晶莹的冰面,替代了前一刻还在这里的金刚岩台面。

冰面剔透明亮,光滑如镜。低头望去,丝毫不见先前高台的丁点儿痕迹,仿佛这冰铸的台子打一开始就是这般。

脚下的晃动不过数息,而铄离和彤曜心中的震惊,却久久不散。

打发走了鲨族人,原以为就此为止的东寰却惊愕地发现,鳌族人更加麻烦难缠。

新任族长走了,一时之间选不出合适的族长,那么,族务由谁处置?还有,彤曜虽离开了,可他是否还有党羽?那些与彤曜交好的族人,是否是他的爪牙?此外,在先前的选任过程中,彤曜能够一路顺利地当选族长,其中,是否有猫腻?若是再做选举,又如何保证公平?

他眸中怒火越来越盛,眼见就要爆发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天际传来一声高亢的凤鸣,随即,一片火云转瞬落在台上——谢天谢地,东寰上神总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