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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西溪在心里偷偷翻个白眼,接话道:“否则就有我好看!我晓得啦——上神,甚事?”

现如今,东寰觉得这个凡人小丫头对自己越来越没有敬畏之心了。

想当初,他只要淡淡地瞥这丫头一眼,她就能腿软着哆嗦半天。而今呢,她居然敢打断自己的话,且,还敢不冷不热地噎人!

这一刻,东寰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寻几本人间育儿的书看一看,不然,如何在孩子面前保持父道尊严?

——咳咳!那个,虽则自己不是朱西溪的父亲,可到底是自己将她带至琉璃溪,又教授她修文习武,嗯,那个,总有半师之责罢?侍师如父,虽则朱西溪不够恭敬,可她本心是好的,如此,自己就该更加好生教导她啦!

朱西溪给东寰出了个主意。于是,便有了蘩倾急眼的那一幕。

其实,父子俩会有这般误会,蘩倾要负一大半责任。

他不爱重儿子么?怎么会?须知天狐一族素来繁衍不易,生个孩子比生个金蛋还珍贵。想当初,桑轶初生时,蘩倾激动得几要载歌载舞,真个是当做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

只是到了后来,随着桑轶渐渐长大,蘩倾的子嗣越来越多,他放在长子身上的关注就越来越少了。

在蘩倾看来,桑轶已经懂事了,自然不必时时哄着,而要当做个大人般教导历练。既然要历练,那就要严格些。于是,有意无意地,他便给桑轶设置了不少障碍。

桑轶又不是蘩倾肚里的蛔虫,哪儿晓得他爹的想法啊?只见父君待自己一日不如一日,看向自己的眼神一日冷过一日,不由惶恐之至。

桑轶没胆子直言相询父君,又羞于向母后开口,便日日三省吾身,在自己身上找过错。还好,他是个心智坚强之人,没被父君的威严吓破了胆,只得每日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务要将桩桩件件事情做得尽善尽美,这样,父君就会再度喜欢我了!

蘩倾哪儿晓得长子会有这等小心思?说穿了,一来是他粗疏了,二来,则是对这长子太放心了。他一心按照自己的想法要将长子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却从来不曾思量过这样的利弊。

直至这一回,一见桑轶跟个小可怜儿似的捧着酒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端立在东寰身后,当即就气红了脸。

他一气东寰太过分,居然把未来狐君当仆婢一般使唤,二气长子太软弱,居然就这么着让东寰欺负而不知反抗。

东寰依从朱西溪的“奸计”,见蘩倾出现,非但不收敛,还更加放肆地相激。果不其然,蘩倾登时原形毕露。

蘩倾替儿子抱打不平,将桑轶激动地痛哭流涕,丝毫不见人前的端庄尔雅之态。他那一声哭嚎,吓得蘩倾还以为天塌了呐!

父子误会消融,桑轶心结解开,身为功臣的东寰上神毫不客气地接受了父子俩的致谢,而于朱西溪的功劳,却是一个字儿都不提,气得朱西溪背过人脱下鞋抽小纸片,“过河拆桥!还上神呢!啊呸!”

东寰接过桑轶双手端过的酒杯,一饮而尽,丝毫不为朱西溪的怨念所干扰。

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神仙故事

待朱西溪返回琉璃溪时,宝桐元君冒犯狐君,继而被褫夺封号且被幽禁冰火岛的消息,早已传遍四海八荒。

被大家伙儿团团包围着相询当日情形,令朱西溪大跌眼珠——她可是做梦也想不到,天界仙家,居然还这般热衷于传八卦?

有人时不时地插话求证流言,尽管朱西溪对宝桐元君没有一丝好感,却只实话实说,并不带夸大。又有人问起当时在场的青鸟,朱西溪微微皱眉,道:“说来,青鸟仙子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有才有貌,可我觉得,并不配芒琢上神。”

——青鸟仰慕朱雀一事,在琉璃溪几乎是人尽皆知啊!

金婆婆疑惑道:“我并未亲见过青鸟仙子,可她在天界人缘甚好,又是西王母的心腹女史。莫非你觉着她身份低了?这倒也是,青鸟是仙君,而朱雀是上神,是差了些。”

金婆婆这话说得委实客气——一为被人使唤的高等丫鬟,一为主掌一方的神官,这差距,可不是一点儿啊!

朱西溪对天界的繁复品秩,一向有些糊涂。

世人只讲“神仙”,其实,神与仙并不同。神有神格,却没有“仙格”一说,由此可见,神的地位远高于仙。

就修行而言,成仙者途径甚多,有地仙、天仙、鬼仙、妖仙等。而修出仙丹,进而脱胎换过成为仙后,纵可吸风饮露,云驾四海,却未必得到天庭的认可。

譬如,在人界名气甚大的八仙,就是未得天庭认可的散仙。尽管这八位仙人都挺有本事,可没谁身上有天帝敕封,便是连个“仙君”的封号都没有,只能被称为“道人”。

朱西溪在心里偷偷翻个白眼,接话道:“否则就有我好看!我晓得啦——上神,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