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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之念过书,他家三代在苏州做官,前些年二房老爷还谋了盐政的差,着实风光了不少时候,但后来犯了事,不但抄家斩首,而且竟沦落到亲眷连坐的下场,连三房的少爷也不能脱罪。顾延之那时年纪实在小,又是偏房养的,就被送进宫做了太监。

宫女们住在一间大屋里,什么笑话都讲。“他们家要是没出事,你也不用进来了,”她们说,“去他们府上做丫头,专门伺候小少爷。”

“少爷到了年纪,你也混半个主子当当。”她们听惯了大户人家的少爷把丫鬟收房的事。

“噫,姑娘家说话一点都不害臊。”沈青宛脖颈一梗,眉心攒成个结,扭头把辫子甩到背后去。天热,胸口汗涔涔的,把香粉的气味蒸上来,阵阵地扑着鼻子。

倘若真的和顾延之在宫外遇见了,又该是另一番光景。她不是没幻想过。以前隐约也知道苏州有那么一户姓顾的官宅,书香门楣,车水马龙。他们家要买丫头,她那不成器的爹多半会上杆子求成这桩买卖。沈青宛拎着那副坠子挂在耳上,铜镜中的脸白白圆圆,是福相,比往常还要再多几分动人——她一向很知道自己的长处。

如果少爷真的看中了,她不会拒绝,虽说不是明媒正娶,又是庶出,没聘礼,可比起丫头来,姨娘到底也是好的。

一种绝望的悲丧迅速地卷裹了沈青宛的身体。她颓然地将那泛着珠光的坠子摘下,丢进妆奁匣里。

? 作者有话说:

痴汉团团长

第2章 顾延之其人

顾延之躺在帐子里看书,青布帐子遮了一半,另一头悬着大铜钩,夏初的夜晚总有很多小虫顺着窗缝飞进房来。嘉安蹑手蹑脚过去把书一抽,抓了空。

顾延之一骨碌爬起来,把书塞在枕头底下。

“你又乱跑,这早晚宫门都落锁了,回头看你师傅打折你的腿。”

“你怎么说话跟沈青宛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嗳,这是什么?”嘉安伸手去翻枕头,被顾延之拍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