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拍了一下风景照后开始拍人像。

辛干测量沙壤水分时,俊黑的小脸严肃地挤成一团;清理竖井内堵塞的沙土的眼镜,半个身子都扎进去了;老张沉闷,固定灌溉水管时手却比螺丝刀还灵巧……

在边山远水待久了,一看到镜头他们都有些闪避。

何遇拿捏得好分寸,刻意拉开一段距离拍摄,静止、走立、劳动、喘气……

她的目光很快被川昱吸引了过去。

日出升温,劳作又带动了体热,他脱去了外套只留一件长袖衫,聚精会神地盯着标记点,弓着脊背铺设开春灌溉用的管道时,在金黄的草场上,像极了猎鹰飞扑而下擒食的那一刻。

何遇将镜头瞄准川昱,迟迟没有按下拍摄键。

角度不满意,她又抱着相机换了一个方向。光线不够理想,她在调整曝光度时,他却因为铺设进度拐了一个弯,她不愿叫停他摆拍什么,只好再找合适的角度。

前进后撤左转右行,川昱趁换手的工夫瞥了何遇一眼,她已经挪到了一处草稀的小沙圈里,半张脸掩在相机后,等着抓拍。

他在地上摸了一块小石子儿抛向她,落在她靴子边,何遇纹丝未动,说:“你干你的,别管我。”

川昱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极轻地笑了一下,照旧向后撤步排水管。

何遇按下快门后,身子突然晃了一下,下一秒,在水井附近忙活的三个人就听到“噗”一声,紧接着就是何遇问候谁的祖宗。

一行人赶紧循着声音围过去看,川昱也放下了手上的水管。

沙壤细软,坑也不深,只是何遇抱着相机背部朝下,窝缩在里面的姿势实在太滑稽,像只翻了壳的乌龟,暴躁且无助。

她咬牙挣扎了几下,衣服穿得厚实屁股愣是卡在了沙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