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陆齐光确信了。

这就是她上一世死前所见到的最后一张脸。

只是,那时候的他,神情是不同的。

同样也是这双眼,曾盛着明月洒落潮池时的千里清光,足以令她在其中看见自己的脸。她模糊地看见他的泪、他的爱与他的悔恨,全都糅杂在一起,忽明忽暗。

可现在,牧怀之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面对陆齐光的打量,牧怀之不动声色。

他脸上当真一点神情没有,比无波的古井还要寒凉,简直就像一具没有感情的玉像。

陆齐光有些纳闷,难道是她记错了?

还是说,现在牧怀之还不喜欢她,要等到什么事情发生之后?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件事太纠缠,不知觉便要走到死胡同里去了。

“起来吧。”陆齐光轻咳了两声,缓回神来,玉指轻轻一点,“元宝,赐座。”

得了令的元宝还没动身,却先听牧怀之抛来一句:“不必了。”

牧怀之站直了身,脊骨挺立,神色淡漠。他一壁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一旁的小厮,一壁续道:“家父托臣为殿下贺颂乔迁,贺礼已至,臣先行告退。”

陆齐光一时怔愣:不是,这、这就要走了?

她都亲自面见他、赐他座了,换做旁人,定然是感恩戴德、视之为殊荣的!

可他牧怀之,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而还急着走?!

牧怀之不露声色地抱拳,转身要走。

“哎唷!”陆齐光哀呼一声。

她向石桌上歪过身去,一只手柔柔地扶上左目,双眉微颦,视线垂下,眉心留有一道淡痕,瞧着楚楚可怜:“不知怎的,本宫这只眼睛忽然好疼。”

牧怀之步伐一顿。

陆齐光在余光里瞥见,顿觉计策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