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染指甲这件事,她确实有些兴趣,也模模糊糊地听人说起过这项七夕习俗,可因染指甲而生的兴致,与她对牧怀之的好奇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面前这个对她情有独钟的人,太像个未解的谜团。
他出身将门,舞文弄墨的造诣却能与顶尖的文人一较高下;他是出入沙场的武将,待她却心细如丝、考虑周全缜密;哪怕上一世,她从不曾舍予他一眼,他却依然爱她如初。
陆齐光想不明白这些,但她很清楚的是,牧怀之的身上,有太多她想了解的“为什么”。
凤仙花的汁液溅出,沾在剔透的玉壁上。
随着牧怀之手下的动作,白矾石被敲打、碾碎。
牧怀之仍低着头。
他专注地研磨,好像没察觉她的打量。
月下,唯有研磨声响动。
像是捱不住这等无人说话的寂寥,陆齐光先开了口:“小郎君。”
她唤得很轻,还因染了风寒而带着些许鼻音,听上去娇柔温软。直待看见牧怀之抬首,她才接上下句:“你哪里来这样多的时间,能学那么多东西?”
牧怀之手腕一顿,连头也未抬:“入夜不寝便是。”
入夜不寝?那就是说,他大半夜的不睡觉,光在学习了?
陆齐光精神一凛:镇国公果然虎父无犬子,牧怀之原是个闻鸡起舞的努力之人。
可转瞬之间,她又拧蹙眉头:“这样不好。”
陆齐光想,牧怀之定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这与她的人生信条不同。她一向认为,哪怕是如她一般生来便受到规制的王室,也不必事事都做到最好。于是,她从来不碰那些琴棋书画,偏要做个逍遥、自在、快活的人。
若非她上一世折辱而死,这一世,她也只想简单、幸福地生活下去。
所以,牧怀之又何必这样累呢?
“你应当见过我幼弟的。”她想劝诫牧怀之注意身体,便拿敏昭仪的幼子举起例子来,“他小时不爱睡觉,如今长到八九岁了,还那样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