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心口那一块长而白的布,终于要扯掉,其间就再也放不进什么东西了。

公主呀,您说,若说这秀音舫的事,我一点儿也没参与,青天白日下的王法能放过我吗?

哪怕它能,我自己也无法放过自己。不论是为了什么、因为什么,那些小娘子的眼睛都看着我,虫蚁一样撕咬着我,扒烂我的肚肠,非要翻出一些愧怍。

更何况,我哪里没参与呢?

我雷拾玉不参与,就是最大的参与了。

幸好。

我只觉得幸好。

若是牧将军长得差一点儿,您待我的态度高傲一点儿,这本账,我又交不出去了。

对了。

您问过我,若我脱离秀音舫,想寻个怎样的人家……

我想,您到藏珍阁去的时候,兴许会见到一名伙计。

他长得不算好看,甚至说相当平庸,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没什么特殊的。他眉骨上有一道疤,跟刀划拉似的,瞧着还有点儿吓人。

可别看他长得不好看,却是个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的好人。

他是娄家的小郎君,就住在城东的朱雀巷。我喜欢他。那就是我想嫁的人家。

您当时说,凡是您能为我张罗的,都会尽量去做。

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可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敢有这样的妄想。

我是雷老五的女儿,这整座上京城,谁人不知雷老五是秀音舫的主人。哪怕他一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当真谈婚论嫁,也是迟早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