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在场这么多官员与贡士,有几分是忌惮牧怀之显赫的家室与镇国公长子的头衔,又有几分是忌惮这大梁杀神、玉面修罗本人。

居正卿下意识想向后退去,却腿脚发软、动弹不得:“你、你要干什么?!”

牧怀之依然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拾起居正卿的一片衣襟,淡然地擦去了指上的血迹,轻飘飘地甩下一句:“多谢。”

居正卿浑身僵硬,牧怀之却置若罔闻,又迈步走到一棵树下,向树干上一倚,双臂环胸,与方才陆齐光的姿势倒是有几分相似。

他抬了抬下颌:“诸位继续。”lj

纵是如此说,可在场的官员们哪一个还敢继续?

连为鹿鸣宴牵头的曹尚书也没有这个胆量,只低声咳了两下:“看此刻云势,有雷雨将行。即刻宴散,诸位同僚速速离去。”

有了曹尚书这句话坐镇,在场众人纷纷离开林地,居正卿也趁乱混杂其中。临走时,他还不忘回过头来,对着牧怀之狠狠瞪视一眼。

方才还热闹的鹿鸣宴顷刻散去,林地之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牧怀之与陆齐光没有离开。

牧怀之仍靠在树下,身旁不远就是潺潺的溪水,朱红酒盏还在水面上漂浮,隐隐有几分扎眼。

陆齐光小心地向他投去视线。

牧怀之并没有看她,可陆齐光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如鳞片般尖锐的怒意正在消散——他微微低着头颅,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他的愤怒好像随着居正卿的离去而落幕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助、萧索与寒凉。

陆齐光的心又一次被紧紧揪住。

她没有出声,安静地走到牧怀之的面前。

牧怀之依然没有抬头。

他的模样与衣装,都是体面的,给人的感觉却比方才的居正卿更狼狈,好像一只不慎掉入水中、拼命爬上岸舔舐皮毛的小犬。

陆齐光鼻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