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路上,一个人背对着陆齐光,跪在那里。

他与两日前的牧怀之着同一身衣,却好似湿了又干,高束的马尾也惊人地相似——他的背脊是挺直的,挺拔而不屈;肩膀是下垂的,困顿又疲倦。

牧怀之的身影,像极了挣扎着长出的一树枯木。

陆齐光意识到了什么,向他走去,却步履不稳、足下发软,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她强打精神,稳下心绪,逐渐接近他。

“别过来。”牧怀之声音低哑。

牧破虏罚他跪,熬鹰似地熬他,他累极了,话出口时,才感觉到字句之中过于冷硬的果决,于是缓和了口吻,补充道:“身上凉。”

陆齐光没有理会。

她走到牧怀之身侧,张开手臂拥住他,双手在牧怀之身上摸索着,按压过一片又一片潮漉的锦缎,最后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肩膀。

陆齐光闭上眼,将侧脸贴上他发间。

他的发仍是湿的,带着寒凉的水汽,她仿佛拥抱着一座湖。

“冷不冷?”她柔声问。

牧怀之轻轻地笑了一声:“不冷。”

陆齐光的眼眶慢慢泛了红:“你就会骗我。”

看见衣衫半湿、跪于中庭的牧怀之,陆齐光已经知晓他这两日不见踪影的原因。

她怎会忘了呢?万万不该忘记的。

牧怀之的父亲——镇国公牧破虏,曾在帝后与她的面前,半真半假地做过保证:无论是谁做长乐公主的驸马,那个人都定不可能是牧怀之。

早在二人心意萌芽之初,牧破虏就曾明里暗里地表达过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