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血色长袍,双足踏在地板上的那一刻,滴滴答答的鲜血便洇开一片血泊。再观其相貌,脸色惨白,血瞳乌唇,观之一眼便觉毛骨悚然。纵然仔细看来,这张脸的五官其实生得极好,但就这样冲击力十足的配色下来,估计也无人敢细细去看他的容貌。

若是陆正阳在场,定然会认出这个刚从他穿衣镜里走出来的男人,哦不,男鬼便是他昨晚梦见的吊死鬼。

男鬼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洇开的血泊,复又回头看了一眼穿衣镜,见到镜中自己的模样,男鬼眼角微微抽搐起来。

好丑。

男鬼嫌弃地移开视线,不再看镜中的自己。

男鬼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从叠好的床褥到紧挨着大床的床头柜,再到床头柜上摆着的那只相框。

男鬼悄然飘到相框前,静静地看着相框中的那张照片。

陆正阳长得极好,这一点从他孩童时期就已经体现出来。照片上的陆正阳约莫十岁出头,比起现在的俊美无俦,照片上的陆正阳更加雌雄莫辩。

照片上的他坐在一棵大树横伸出来的枝干上,双脚离地至少两米高。他眼睫微垂着看向镜头,居高临下,半点也没有他那个年纪应有的稚气。

男鬼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相框上的少年版陆正阳。片刻后,他转过身,缓步离开了卧室。

在陆正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个血衣男鬼将这栋公寓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个遍,就连他种在阳台的果树都被他摸了两下。

随着他的走动,他的身后蔓延出一条血痕来,血痕不长不短,就一米,超出一米范围内的鲜血直接就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最后,男鬼回到了陆正阳的卧室里。

他脱下身上的血衣,露出底下纯白的里衣。随着他的动作,衣襟里依稀透出一抹翠绿,原是一枚缀在银链上的叶形玉饰。那玉饰雕琢得极为细致,叶片上的脉络纤毫毕现。

他小心翼翼地躺在了陆正阳双人大床的边缘,双手交叠摆放在小腹处,眼眸微阖,那张配色可怖的鬼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愉悦,近乎喟叹一般自语道:“真好啊……”

须臾之后,男鬼随手扔在地板上的血色消失,而他身上雪白的里衣则泛出血红的颜色来,只一瞬间就蔓延至整件里衣。里衣的款式也发生了变化,领口变成了复古的交领,袖口处变宽变大,长裤也变成了之前的袍子。

鲜血从长袍下淌落,在蓝色的床单上晕染开来,转眼好好一张大床就变成了凶杀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