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教授,您也别太着急,先回家休息吧。”刑警支队的副队长递给颜巍一块毛巾擦头上的水,“等上班时间,人到齐,我把队里的姑娘小伙儿都派出去找,要是下午六点前还找不到,就立马立案。”

立案倒不至于。

颜巍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认真地说:“我家小孩不听话归不听话,但好像还没这么胡闹,他知道轻重。”

是啊,小孩一直挺乖的,除了狠狠给他的那一拳按下不提。

“就是嘛,高中生,基本的自保能力差不多都有。”副队长说,见颜巍脸色被冻得青白,又劝了两句,把人往车上推,“您先回吧,有消息随时联系。”

能找的地方基本都找了,颜巍心里清楚,再绕着汶城转圈圈的效果不大,也只能先回去。

雨几乎下了一夜,在破晓时分终于停住。

腿跟灌了铅似的,颜老师步履沉重地爬上楼,开了一夜的车此刻昏昏沉沉,走路都有些飘。

爬到二、三楼之间的平台,一拐,不经意瞥见上四层的楼梯上蹲着个人。

颜巍心中一紧,忙两三步跨上台阶。

果然是小孩!

卡文趴在膝盖上,搂着书包睡着了,校服湿哒哒的,衣角还在滴水,冻得他在梦中缩成一团直打哆嗦。

湿湿软软的头发贴着头皮,乖巧却狼狈。

往后多年,每当颜巍再想起这个凄冷的早晨时,还是抑不住心疼——

当破晓的晨光将少年的发丝映成金黄,他蜷缩着,就像只被人丢弃的小巴狗。这一刻,颜巍想,任谁阻拦,即使千刀万剐,他都要把少年领回家,捧在手心里,再不受丁点儿伤害。

于是,整夜奔波的焦躁和怄恼,在见到想见的人时,顷刻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