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刘氏只觉鼻子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了,忙忙的用手掩了。

宋大年望着女儿那娇弱的身躯,单薄的肩膀,心中忽然像被刀捅了一般,酸涩难忍,半日说道:“桃儿,那郑四爷是个瘫子,你……”话未完,竟再也说不下去。

宋桃儿却神色从容,浅浅一笑,有些苍白的面颊上浮出了一抹浅浅的酒窝,她说道:“爹,没事的,我想明白了。横竖我都是要嫁人的,既然郑四爷情愿娶我,我便嫁他。这是女儿的命数,不与旁人相干。”

或许上天就是注定了她要嫁到国公府去,既然如此,与其让郑廷棘糟蹋,还不如跟了郑瀚玉。

她自己站出来,也不必家人为难了。

那国公府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她已去了一遭,不怕再去一遭了。

宋桃儿望着父母那颇为沧桑的面容,又笑道:“说起来,还算是女儿配不上他。”

郑瀚玉正坐在海棠苑西花厅之中,面前桌上摊开着一册兵书,一旁的青瓷茶盏之中正冒着袅袅白烟,茶香四溢。

这本书停留在这一页上,已有半个时辰了,他自知并未看进去。

从清泉村回来,府中沸反盈天,人人纳罕这自打腿残以来便再不肯出门的郑四爷,怎么会破天荒的去了一趟乡下。

郑瀚玉并未理会,任凭府中流言四起,他知道那些都传到了二房中去。

今生,他正是要郑廷棘眼看着他迎娶桃儿,眼看着桃儿变成他再也不能触碰的女人。

他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拿起放于桌上的皮套子。

从清泉村出来时,宋家人也失魂落魄的,竟忘了讨回这物件儿,他便一道带了回来。

皮筒外裹着的棉布套子上绣着喜鹊登枝,口子处的针脚亦扎的牢牢的,好不令里面的热水洒将出来。

这针黹自是及不上府中豢养的绣娘们,但如此细腻体贴的心思,便也唯独是她了。

郑瀚玉抚摩着皮套子,温然一笑,低声自语:“桃儿,咱们就要成亲了,你可欢喜?”

今儿见着她家人,显然她父兄对于这桩婚事并不满意。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与宋桃儿相处便知,宋家的家风绝非贪图富贵之辈,更遑论卖女求荣。

宋家疼爱女儿,又怎舍得让女儿嫁给自己这样一个不良于行的男人?

上一世,宋桃儿病逝之后,宋家好似还来府中大闹了一场,在京中弄的人尽皆知,靖国公府的名声很是臭了一阵。最终,依然是被国公府强行弹压了下去。

那时候,他正出外剿灭□□,回京之后得知此事,派人寻访,才知宋家已阖家迁往外地。他也曾派出许多人手寻找,却终究是茫茫人海,渺不可寻。

这些遗憾,这一世都不会再发生了。

郑瀚玉正沉浸在这对往事追忆之中,却忽听得莲心在外头嚷道:“二少爷,四爷正小憩,您不能进去!二少爷!”

但听得一阵杂沓脚步声响,果见郑廷棘自外闯将进来,他双目圆瞪,竟向自己戳指大骂:“郑瀚玉,你未免欺人太甚!”

郑瀚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淡淡一笑:“好侄儿,如今连四叔也不叫了,想必上一回的家法,并没能让你记着什么是长幼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