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今晚酉时唐蒲离与谢骗子有约,不管唐蒲离怎么想,他都得想办法混入画舫。本着不节外生枝的想法,也许他应该挑个更合适的时间来拜访青爷。

但是有些东西是憋不住的。

司南八岁的时候家道中落,在各种好的坏的、恶心的善良的亲旧手里辗转了很久,哪里都呆不长久,却只有一群山贼肯真心待他,这是何等的讽刺。

那时候京畿还很混乱,青爷就等在那半山腰子上盯着过往的马车,一旦见着那马车叮叮咚咚、华贵非凡的,就抡着他的大板斧高喝一声,让这些达官贵人交过路钱。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大部分人都乖乖地掏了钱。青爷就拿着这些钱给大家伙买好肉好酒,还不忘留两个铜钱给小司南买松子糖。

青爷教了司南不少功夫,后来看他根骨不错,还特地请来江湖朋友教他更正统的功夫和心法,却从来不舍得让他做要过路钱的活儿,喝醉了酒还满口胡话劝他去考个武科举。可惜等他考上武状元的时候,青爷早就不在京畿了。

母亲本来留了两匣子首饰,他白吃白喝人家的不习惯,便押着一匣子给青爷。当时跟着徐朗走得突然,司南只留了一封信,请他保管那匣子首饰,之后等他来取,也不知道十多年过去了,这匣子首饰是不是还在。

司南满脑子都是幼时的场景,叩响门的手都在发抖。

铁锈斑斑的门很快被从内打开了,出来的却不是青爷,竟先是王元凯。

“司公子,好巧啊。”王元凯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你也是来找老青打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