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池啊,池池,”老妪搂着她逐渐冰凉的身躯,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干涸了,语无伦次地喃喃道,“池池跟哥哥一样,永远是我们老尹家的骄傲,骄傲……”

熟悉的字眼钻入耳中,司南浑身一僵,好像坠入了冰窟般,直到池池费力的呢喃将他拽出来。

“老尹家的……”池池听着这话,轻轻抬起手,努力地将小手放在司南的掌心中,“我还没告诉你我哥哥的名字呢……他叫……是……我的骄傲……”

她笑了,并且永远停在了笑着的这一瞬间。

瘦小的手上传来的温度有限,风一吹,很快就散了,像是无根的叶,无香的花,轻飘飘地归入这片广袤的大地。

司南将池池的手放回到哭泣老妪的怀中,不忍再看。

他站起身,目送着夕阳消失在这片充满了苦难与苍凉的土地,恍惚感觉自己回到了战场上。

一场场战后,他收拾着战友的尸体,听着还活着的幸存者的哭泣声。他原以为只有在遥远的边疆,在与藩帕抗争的土地上,才会有如此惨绝人寰的灾难,可是在他以为平安喜乐的、想要守护的大地上,痛苦仍然充斥于目,不绝于耳。

王元凯的尸体还挂在城墙上,谢平凉的尸体还停在院子里,池池的尸体还没散去温度。

“司南,”唐蒲离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与他并肩看着即将没入地底的夕阳,“苦难的根源不在于贩茶受贿的蜀中,更不在于好战的藩帕和不稳的边疆,藩帕本身为何敢三番屡次挑衅我们,才是问题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