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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他只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白底蓝领的polo衫,款式和她入学的时候发的校服一模一样,一样的又俗又丑。

但许蝉那一眼看去,却觉得那件丑衣服穿在少年的身上,格外有精神。

好看。

人好看,衣服也变好看了。

然而这一刻的邂逅并非她想象中的浪漫,下一秒她就看到有个男人提着不知道干嘛的棍棒一抬手就抽到了少年的腿上,他一个踉跄间,就被男人丢了一身一脸的脏衣服和塑料洗脸盆子。

“嫌我脏是吧?就你干净,你身上流的还不是我的血。”

男人佝偻着,谩骂着,却明显地不敢靠近少年一分一毫,隔着渐渐漫上水汽的玻璃窗,许蝉看到少年一把扯开帘幔将她的视线齐齐遮挡,紧接着就是一通拳打脚踢的呼喝和低闷的哼声。

吃饭的时候,舅妈随口嘱咐许蝉,“上下学早点回家,到家门口赶紧进来,别招惹隔壁那家。”

舅舅盯了眼舅妈,一脸“你给孩子说这些干嘛”,见许蝉脸上疑惑就叹着气说,“那家人是拆迁搬过来的,实在是不好相与。做爹的四十好几也没个正经工作,成天喝酒赌钱鬼混生事,高兴了就四处显摆儿子,输个底朝天就在家折腾个没完,投诉了好几次都没个消停。”

舅妈放下手里的筷子,气不打一处来,“也是我们家倒霉,什么人都能碰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许蝉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嚼着眼前的白米饭,细碎的刘海遮着她的视线,可是耳畔却清晰地听到舅舅朝着舅妈嘀咕了一声,紧接着就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