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跟句芒控诉,眼前的场景倏忽已变了。
晚霞变夜风,虫鸣变冬雪。
这个冬天,石城郡百年难遇的下了一场小雪。
鸣泉山脚沈家庄后门口的小巷里,一条人影摇摇晃晃地靠在门口的灯笼下面,细小的雪籽被风携着从墙头吹过,落在地上转瞬便化成了水。
宋涿靠在门口,仰头将壶底最后一口酒饮下,而后抬手将酒壶远远一丢。听得一声脆响,酒壶碎了,吓跑了缩在墙角躲风雪的一只野猫。宋涿看着那条仓皇逃窜的野猫,昏昧的烛光映出他呆滞木讷的一张脸。
他背靠门板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而后回身,手抓上门环,将要扣门,但手下动作一顿,又垂了下来。他头抵在门板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他很不情愿进这个门,但又不得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手拍过马,押过货,还将沈逐云从苏州带到了遥远的大理国,这手从前随心所欲,是很自由的。但现在、但现在……
宋涿又在门口耗了许久,终于才拍响了门板。
很快便有人来应门,见了是他,又扭头对一旁的人道:“快去通报公子,是少爷回来了。”
宋涿摇摇晃晃地进去,说:“不必跟三哥说了,我这就过去。”
仆从在旁说:“少爷你怎么去喝酒喝到现在?公子等了你一整日。”
宋涿:“等我?等我做什么?”
“少爷不是约好今日要请那木大夫上门来么?”
“木大夫……”宋涿醉了酒反应迟缓,呆了一阵,而后一个激灵蹿到头顶,“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