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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骨汤是液体,张嘴就着勺子便能滑进去,入口有微微的甜味,还算好喝,她为了不让夏倦书怀疑便一直低头喝着汤。

夏倦书看了下壁炉上挂着的钟表,已是晚上八点十分,他知道楼上晒的面板数量,自己一个成年男性,一次搬六个面板来回几趟倒是不费劲,但也要歇一会儿,对于她一个瘦弱女子来说,就分外重了,何况阮思歌几乎搬了百分之八十的量,体力消耗更是大,哪怕她午饭是在下午一点吃的,经历过这么大的体力消耗,七个小时都没吃饭,不可能不饿的。

但是……一个本该很饿的人却丝毫没有表达出想吃的意欲来。

反而视饭菜如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他不由得留了心,但看阮思歌极力装作顺从无异常的模样,面上未显,静静吃完了一顿饭,吃完后端了去刷碗。

营养摄入不足,大脑缺血,人就容易犯困。

等夏倦书在厨房整理清扫完回到客厅,阮思歌已经抱着毛毯重新偎在了躺椅上,眯着眼极其困倦,昏昏欲睡。

躺椅是他自制的,平时躺他一个一八七的成年人睡觉都没事,阮思歌斜躺在上面更小巧纤弱了几分,身子蜷缩着,头往毛毯里躲,发丝披散缠绕,双手却露在外面微微张开,手腕交叠放着,打眼一看,他甚至能单手握住,十指纤细,指甲圆润却少了几分血色。

屋外大雨瓢泼,雨点重重打在地面上,雨水飞溅,未合紧的门缝飘入冷风来,夏倦书本想送她回民宿,见状也歇了心思,关上了门。

屋内一室温暖。

他从卧室搬出一张干净的薄被,在原来的毛毯上加盖了一床,给阮思歌又掖了掖被角,临睡前往壁炉添了些耐烧的大木块才回自己卧室。

再次醒来时,场景重现,阮思歌有种回溯之感,好像昨晚都是一场梦一般,身上的被子颇重,一摸才知道竟有两床,她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感觉夜里翻身都费劲了许多,睁开眼,眼前是亮堂堂的,壁炉火已熄,留下一堆的灰烬。

意识还算清明,就是身体提不上力气,阮思歌知道这是因为昨晚没吃什么饭的缘故,怕烧没退,自个拿了小桌上的温度计又开始测温。

等待测温期间,她转头四处看了看室内,小桌上还放着他买来的药,昨晚脑袋昏昏沉沉的加之灯光昏暗也没太注意室内,此时再去看,着实简单,类似二楼的格局,装潢色调偏灰白,铺的是实木地板,四间房一个大客厅,客厅里有一个壁炉,橙红色砖砌成一个古朴的壁炉,另一侧靠墙有一张很长的抽屉式木柜,正中央吊着空心圆灯,下面放了一张饭桌。

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阮思歌把温度计拿了出来——366c。

已是没烧,她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才循着昨天夏倦书拿出温度计的方位去找,没什么困难,很快便找到了家庭药箱,把温度计放了进去。

抽屉合上的瞬间,阮思歌一抬头这才注意到里侧还放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姿容绝艳的女人怀里抱着幼子,两人正在指导还在爬的宝宝看图画书,戴着眼镜的男人极其儒雅,坐在一旁笑得眼都成了一条缝,宝宝懵懂只知道跟着傻笑,齐齐笑得开怀。

她指尖停在照片里宝宝身上,约莫是一岁的夏倦书,眉眼间依稀能看到几分长大后的样子。

贸然查看已是打扰,阮思歌不敢细究下去,急匆匆离开了橱柜一侧,出了门转了个弯去找夏倦书。

一夜暴雨摧折后的庭院,绿意更浓了些,枝叶都挂着水珠。

她走在走廊去工作室的路上,临到门口,正准备敲门,里头突然传出一阵琵琶声,似乎在试音,阮思歌心神一荡,停了脚步。

如果说是为了试音弹琵琶,但技艺未免太强了,随手一弹就是一首《虚籁》,会运用到大量吟揉技巧的曲,极其考验基本功,可他弹起来却信手拈来一般,弦声干净利落,轮指清脆,第四小节“”的吟揉状态由静转动,连吟的速度都把握精准。

制琴师里不乏会弹琵琶的,但能弹到他这种程度的确实少见,没几年的积累几乎不可能做到,饶是阮思歌自己,也是仗着记忆力绝佳,勤于练习才在第二年把这首流畅弹出来,而且恐怕他远不止于此。

五分钟的琵琶曲里,阮思歌心里千回百转想了许多,最后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站在门口等琵琶声停了几分钟后才敲门进去。

夏倦书喊了声进。

“我是来……”

阮思歌本来是打算跟他告别打算回民宿,推门一进去,却被眼前的琵琶给惊艳到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怔怔看着,被吸引着上手摸了下,顺滑又细腻。

排骨汤是液体,张嘴就着勺子便能滑进去,入口有微微的甜味,还算好喝,她为了不让夏倦书怀疑便一直低头喝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