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宵焕的手一下下的抚摸着况穆的脸颊。
况穆的脸有些凉,季宵焕想要将况穆的脸暖的热一些。
直到季宵焕感觉到况穆的身子又开始颤抖了,才很自然地松开了手。
现在的况穆依旧会抵触他的触摸。
但只要是季宵焕拥抱他,况穆也很乖,从来都不会推开他。
只不过况穆的身体会下意识的对季宵焕的触碰感到紧张。
所以现在的季宵焕已经学会在况穆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松开拥抱着他弟弟的手。
季宵焕坐回了驾驶座上,看向了况穆。
况穆手里拿着那串糖葫芦,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映着那串糖衣晶莹的糖葫芦。
季宵焕看着他弟弟呆呆愣愣的目光,问:“不想吃吗?”
况穆这才像是回过神一样,肩膀颤了一下,然后他微微摇了摇头,垂下眼眸舌尖一下下的舔舐着那串糖葫芦。
况穆身上哪里都长得很漂亮,就连舌头都粉粉薄薄的。
季宵焕还记得他弟弟舌头的触感,软绵绵的带着些湿意与温热。
当况穆和他接吻的时候,一开始就像是一只小白猫一样,很努力的用嘴巴迎合着季宵焕,表达着他对季宵焕满腔数不尽的爱意。
但是后来他弟弟总是被他按在怀里欺负的眼睛通红,连气都喘不匀,哪里还有半分迎合的力气,最后只剩下带着哭腔一声声的低吟。
季宵焕侧过身子,眯着眼睛望着况穆。
他很耐心的等着况穆将手里的东西吃完,然后接过况穆手里的糖葫芦木杆,抬手擦拭了一下况穆嘴角的糖汁,打开车门走下车将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像是做过了千遍万遍一样的自然。
季宵焕指尖的触感还残留在况穆的嘴角,况穆愣了愣,目光注视着窗外季宵焕的背影。
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
从小况穆只要是跟着季宵焕的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季宵焕或许不善言语,但是在照顾他的时候,总是能将他的方方面面都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就连扔垃圾这种小事情,只要是季宵焕在,况穆就不用动手去做。
所以况穆才会从小就那么那么的依赖他,从三岁依赖到了二十五岁。
依赖的如果有一天季宵焕不在他的身边,他甚至都活不下去了。
季宵焕扔完东西回到了车里,况穆便侧着头对着窗外,闭上了眼睛。
季宵焕发动了车,问况穆:“心情好点吗?”
况穆淡淡的点了点头。
晚上两个人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况穆有些困,换完鞋后径直的走进了房间里,想要去洗漱休息。
“月儿。”季宵焕却叫住了他。
况穆站住脚,回头望着季宵焕。
季宵焕指了指餐桌说:“等一下,先吃点东西。”
说完季宵焕转身走进了厨房里。
况穆听季宵焕的话坐在了餐厅里。
没过一会季宵焕就从厨房里端出来了两碗小米粥出来,放到了况穆的面前说:“吃饭吧。”
况穆望着那碗熬得软烂的小米粥,手指的都不自觉的发凉。
那碗粥要熬到这种程度,最起码要从晚上七点开始熬。
那就意味着季宵焕在将他送去华旭酒店之后,回来熬了粥,然后又跑过去等他。
季宵焕不知道他们几点散场,但是况穆一下楼就看见了季宵焕。
季宵焕一直在楼下等着他,自己也没有吃饭。
“你怎么知道的.......”况穆低声问。
季宵焕坐在况穆的对面也在喝粥。
他抬头望向了况穆,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没有吃饭?”况穆声音微哑的问。
“那家餐厅最出名的就是生鲜,你不能吃。”季宵焕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低下头喝了两口粥说:“吃饭吧。”
况穆点了点头,抬手捧起了那碗粥,吸了吸鼻子小口小口的抿着。
那碗热粥顺着况穆的口腔进入他的身体,抚平了他有些绞痛的胃部,也温暖了他微凉的心脏。
那天晚上况穆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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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对况穆一个月的心理辅导,心理医生终于全面的掌握了况穆的心理问题所在。
于是谢医生在一个下午联系了季宵焕,将况穆的心理问题报告给季宵焕看了看。
季宵焕坐在谢医生诊疗室的沙发上,看着况穆报告上一连串的各种问题,眉头越皱越紧。
谢医生穿着一身医生的白大褂,双手交合放在了桌子上,两个拇指来回的动作。
他对季宵焕说:“你也看到了这份报告,你弟弟的心理问题确实有些麻烦,最关键的是我在和他的交谈中,发现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很冷淡,但其实他是一个很固执的人,而至于他固执的那件事情,我想你也应该清楚。”
季宵焕沉沉的闭上了眼睛,靠在沙发上指尖一下下的点着沙发的扶手,没有说话。
谢医生抬头看了季宵焕一眼,低下头继续翻动着报告,问季宵焕说:“他现在是否还抗拒你?”
“比以前好一些,但还是抗拒。”季宵焕沉着声音说。
“怎么抗拒?”
“无法接受亲密的接触,当我主动触碰他的时候他不会反抗,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医生点了点头,说:“如果要是别人他应该就会反抗,只不过对你不一样。”
季宵焕没有说话。
“你了解他那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季宵焕沉默了一下说:“我一直找人看着他,时刻看着他,确认他的安全,确认他在做什么,但是他的心理.......不清楚。”
季宵焕知道况穆那七年过的不会好,而他也从来不敢在况穆的面前提起那七年的事情。
所以他和况穆到现在为止相处了那么久,两个人之间依旧隔着一层玻璃。
季宵焕不敢问况穆,是因为他怕自己会触痛到况穆。
况穆不敢问季宵焕,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接受不了。
“那你需要去了解一下他七年是怎么过的。”医生合上了报告说:“就算你不能问他,也可以问一问他身边的人,应该有人是了解的。”
季宵焕出了那个诊疗大厅,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支烟。
谢医生很忙,季宵焕走出了大厅后,正好又有一个患者走了进去。
那个人是和自己的老婆一起来的,两个人走在外面的时候还说说笑笑的。
季宵焕沉默的看着那两个人,直到那两个人消失在医院门口,季宵焕才按灭了手里的烟,从衣兜里拿出了电话。
他在手机的通讯录里翻了翻,拨通了周冰双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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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宵焕和周冰双约在了周四的下午,傅城市区的一个安静的咖啡厅里。
周冰双依旧是一见到季宵焕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这次本来是拒绝了季宵焕的邀请,并且还在电话里对季宵焕出言不逊,冷嘲热讽。
但是季宵焕却对于周冰双的讽刺格外的有耐心,他一句话都没有反驳,甚至默默的听着周冰双把他给骂了一通,也不挂电话。
然后他声音淡淡的说:“况穆的心理状况不太好,我需要了解一下他那七年是怎么过的,你是否方便和我见一面?”
周冰双一听到是关于况穆的事情,怎么都说不出拒绝了。
周冰双提前到了十几分钟。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往咖啡里面加奶球,一抬眼就看见了季宵焕。
于是她白了他一眼,手里拿着咖啡杯望向了窗外。
该骂的话周冰双早就在电话里骂完了,现在她见到了季宵焕只有一肚子的气。
其他的倒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季宵焕坐在周冰双的对面,他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将况穆的心理报告推到了周冰双的眼前。
周冰双看了他一眼,这才拿起了那份报告。
她翻看着那份报告,越看身子板坐的越直,手里捏着的那份报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看到了最后周冰双身上全然没有了见到季宵焕的怒气,而是紧紧的将那份报告捏在了手里,低下头闭上了眼睛,胸口不停的喘息。
等到周冰双抬起眼睛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她问季宵焕:“当初你是不是真的要杀了他?”
“不是。”
季宵焕说。
“那你为什么要认罪?!”
周冰双其实心里早就有答案了,而今天她听见季宵焕的回答,更是恨不得将手里的那张纸捏碎。
她哑着嗓音说:“难道你真的是因为那块玉?那块玉不过也就是几个亿而已,况穆当年不已经说了,他可以把他所有的遗产都给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这就是周冰双最想不明白的一点。
她想不通季宵焕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认罪进监狱,这种事情不光是葬送况穆,也葬送了季宵焕他自己。
可是当周冰双问到这里的时候,季宵焕却沉默着没有说话了。
他的手里捏着烟盒,低着头从里面抽出来一支烟,忽然又意识到咖啡厅里不能吸烟。
于是季宵焕就将那只烟用力的夹在指尖,沉着声音说:“我当年必须要得到这块玉。”
周冰双听见季宵焕这样说,嘴角咧起笑了两声。
她没有继续再追问季宵焕原因,而是靠坐在位置上说:“所以你就放弃了他七年,整整七年,现在你回来了,你后悔了,你拼命对他好,你想要弥补?可是你对他造成的伤害要怎么弥补?那七年又要怎么弥补?”
季宵焕那双幽寂的眼睛望着周冰双一言不发。
周冰双笑了一声,又继续说:“或许在你的心里,那七年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可以任意的放下他,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况穆他喜欢了你多少年?他远远没有你那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