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溪窘迫地意识到自己因为走神而没有注意控制,根本无法吃完,而在这样的场合剩菜极不雅观,并且他丢的还是唐渡的脸。
唐渡站在一边,脸上没有怎么变,原溪却觉得他已经不太高兴了。
“多吃你一点怎么了?”因为害怕晃到原溪端着托盘的手,唐渡只轻轻地抓住他的手肘,“先过去坐。”
唐渡为他们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埃尔森没有再跟上来,原溪却没觉得轻松。他举着叉子,先从最难吃掉的大块的东西入手。
唐渡坐在他对面看手机,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拿东西吃。
时间接近正午,到了午餐的时间,原溪想问他为什么不吃,又觉得气氛很尴尬。
他动叉子的频率小了许多,因为越来越没有办法吃下了。
这时唐渡终于说话了,问他:“不想吃了?”
原溪诚实地点点头,直起一些身子,手上握着的叉子离开碟子。
“去帮我拿杯水。”唐渡说完,一只手端起原溪面前的盘子,一只手去够他手上的叉子。
原溪怔了片刻,看到唐渡用他的叉子吃他碟子里剩下的东西,又催他去拿水。
原溪恍惚地站起来,在走回放置食物的长桌的路途中,难以置信地回想刚才唐渡的举动。
他为唐渡拿了一杯同样的柠檬水,在长廊上遇到了埃尔森,那时他正在同一个中年女人谈话,原溪原本以为他没有看到自己,没想到埃尔森直接打断了对话过来找他。
“你是原溪?”埃尔森说出了他的中文名字,发音也算标准。
原溪点头,他并没有和埃尔森交谈的想法,只想拿着水快些回去,但显然埃尔森想的和他相反。
“白安,是因为你。”埃尔森用了很笃定的语气,但却笑得很开心。
原溪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但很快便记起那天看到的有关白争民被查处的新闻。他摇了摇头,唐渡对白家用的手段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的母亲姚姿兰。
“你们真有意思。”埃尔森笑得更欢了一些,原溪第一次没有顾忌什么礼仪,拿着杯子转身走了。
等他回到小桌前,唐渡已经解决了一大半,像是随意地问了他一句:“怎么这么慢。”
原溪把杯子放到他手边,便于唐渡拿的地方。
“下午结束之后晚上还有拍卖。”唐渡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有些突然。
他们同时想起昨晚唐渡就问过这个问题,而原溪没有回答。
安静了两三秒,原溪主动将海报拿了过来,垂眸看着上面展示的画,装成很感兴趣的样子,骗过了正在吃东西,而没有仔细看他的唐渡。
下午的展览只有原溪一个人很认真,唐渡最开始接了好几个电话,最后也显得很烦躁,联系陈景韵过来取走手机,吩咐到了晚上他再来拿。
原溪知道自己耽误了唐渡工作,并且唐渡很明显地根本不喜欢看画,他应该一开始就自己来。
整场展览原溪都看得不怎么用心,因为唐渡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他总是站在离原溪很近的地方,让他在十分安静的展厅里总是注意唐渡的呼吸,而无法分辨唐渡是有意还是无意。
陈景韵过来通知他们可以进场参加拍卖的时候,唐渡问原溪:“还想看吗?”
原溪纠结了一会儿,看了看陈景韵又看了看唐渡,终于开始低头打字:你们先过去吧,我可以自己看。
唐渡垂眼看到屏幕便皱起了眉头,很生气的一句话也没说就带着陈景韵走了。
原溪看到唐渡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才是对的。原溪不适合贵宾票,不适合参加什么开幕仪式和拍卖会,只适合站在画前,当一个十分普通的普通人。
晚上原溪重新逛了一遍展区,去了他最喜欢的画面前,仔细地看了很久,久到宛如一尊雕塑,直到有人叫醒了他。
“我也最喜欢这个。”又是埃尔森,他换掉了西装,身上穿着舒适的休闲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