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的皇帝陛下当即缓和了神色,取下自己身上厚重的披风盖在了皇后身上,又握着对方的手嘘寒问暖:『你怎么来了?夜里寒气重,小心着凉。』

乌落兰看了祁帝一眼,又把目光凉凉地放在光着上半身跪在大殿中央的祁丰身上,淡声道:『你跟一个小崽子置气什么,到时候他冻坏了身子,心疼的不还是你?』

祁丰当街杀人,有辱天家威严。还在祁帝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强抢民男,被抢的人还是当今盖世威名的顾大将军的嫡子,此事如此严重,乌落兰却问都不问一下,轻飘飘就给盖过去了。

太子殿下当即感动地看了回去,恨不得抱着乌落兰的大腿连叫母后。

祁晨在见到皇后的一瞬间脸色就淡了下去,不过今日他设的局大部分都已然达到目的,便也出声温和开口道:『父皇,便放过二皇兄吧,想必他也已经知道错了。』

祁寒宵握紧了曲药的手,沉默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祁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把乌落兰牵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又命孙德权把大门和窗户关上,这才轻咳一声,缓步走到顾笑庸面前,沉稳道:『几年不见,顾二你又长高了许多。你是何时回京的?』

『就在前几日。』顾笑庸抱着双臂,无视了曲药刹那间瞪大的诧异眼睛,笑嘻嘻地看着祁帝,『感谢陛下挂怀。』

语气还算得上礼貌,可浑身上下的动作和姿态都不怎么恭敬,甚至还带上了几分随意和散漫,若是换了其他人,非得被打上几板子不可。

祁帝也是在以前的宴会上见过几次幼时的顾笑庸,那时的小屁孩儿乖乖巧巧的,见了他总是甜生生地叫着陛下,双眼放光地扒拉着他的衣服,奶声奶气地跑回自家母亲那里,兴奋又开心地说自己手上沾了光,以后都不洗手了。

逗得年轻的祁帝龙颜大笑,他就过去把年幼的顾笑庸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同小屁孩儿逗闷子。他当时是极为喜欢这个小孩子的,甚至生出了想要把人留在身边当义子的想法。

只是当时顾夫人还没有怀上顾千恸,真正意义上的嫡子只有顾笑庸一个,死活都不愿意把孩子让给他,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顾将军还含着泪眼巴巴地看着自家陛下,祁帝承受不住,这才息了这个心思。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年仅四岁的顾笑庸忽地就离家出走了,后面更是很少回京。连将军府的人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里面,更别提远在深宫的皇帝陛下了。仔细想来,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顾笑庸这般随意散漫的姿态,祁帝也不恼,反而伸出自己略带茧子又有些粗糙的手摸了摸顾笑庸的头,语气温和又自然:『朕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

『陛下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