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帝没有理她,只是看着顾笑庸,温和道笑:『好,那就不原谅他。』

那些憋闷了近乎两世的委屈一瞬间消失了个彻底,像是被暖阳蒸发掉了依附在骨子里的寒霜,叫人心情微妙地愉快起来。

太子殿下被祁帝下了令,前去感念寺抄佛经,不允许带任何一个仆人,也不允许带一两银子。他穿着平生都没有穿过的朴素僧袍,无声无息地披着凉凉的秋雨去了感念寺。

想必第二天天一亮,整个京城的人便都会知道这件事儿了。

露气很重,顾笑庸下了皇宫出来的马车,这还没有一条街的距离,他的身上和发丝间就已经带上了些微的湿气了。

将军府的正门紧闭着,顾笑庸便就近找了一棵树,三两下就借着树枝的力道翻了过去,还没松一口气呢,就忽地听到身后传来沉稳又严厉的声音:“二郎,你怎地现在才回来?”

顾笑庸浑身上下不由地一僵,哆哆嗦嗦地转过身去,对上了站在暗处的顾大将军,讪笑道:“爹,这么重的露气,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顾将军背着手,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坚毅又严肃的面孔上带着几分认真:“我问你话呢,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又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

虽然见的次数不多,顾将军却把自家二儿子的性子里子摸了个透。每次回来必闯祸,要么就是烧了这家的铺子,要么就是打了那家的公子哥,虽然都事出有因,但是京城的权贵何其多,一不小心就惹到了上面的人。

要不是顾将军自己的地位也不低,就凭顾笑庸自个儿惹的那些祸,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顾笑庸在京城年轻一辈,特别是在各类大家闺秀的圈子里名声很好。因为他身上带着江湖特有的侠气,遇到不公平的事儿也不管谁谁谁的家世背景如何,该出手时就出手,从来不畏畏缩缩的。他身上没有京城圈子里待久了的那种死气,就像是一抹突兀的鲜活色彩,永远活在别人的口中,神秘又叫人向往。

京城中老一派的,特别是丞相那一派还有一些过于死板的老古董,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带着江湖气息的少年,总觉得他做事儿没规矩,不是闯祸就是闯祸。顾将军和顾大郎辛辛苦苦攒下的战功,因着他的原因都不知道被消耗掉多少了。

简直就是一个败家玩意儿。

也亏得顾将军一家都不怎么介意,这才勉勉强强制止住了那些指手画脚的人。

当然,不介意是一回事儿,该管的还是要管。顾将军看了顾笑庸一眼,当即背着手往府里走,声音沉稳:“跟我来。”

在皇帝老子面前都天不怕地不怕的顾笑庸,此时跟个被雨水打湿了羽毛一般的鹌鹑,怂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