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水温完全凉下去,容迟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浴房外间, 有一面等身高的穿衣镜。
这镜子来自西域,贵重稀罕,能将人照得纤毫毕现,不说容府,连三皇子那边也不曾有。据说整个夏朝只有两面,一面在钟粹宫丽贵妃处,另一面,便在宛华公主府的撷芳院。
容迟没有揽镜自照的习惯,这日不知怎的,经过那镜子时,脚步停了下来。
镜中的容迟仅着中裤,裸露的上半身遍布疤痕,狰狞而丑陋。
他只看了一眼,便撇开了视线,用最快的速度套上内衫,系衣带的手指莫名有些仓皇。
出来时,容薇正与一个小厮说话,见他来了便道:“公子,殿下找您。”
容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确定布料将一切内里都妥善遮盖,这才定了定心神,跟着来通传的仆从去见那人。
去的方向却不是她的起居室,而是前院的书房。
容迟脚步顿了顿,才跟上。
因为受伤的缘故,在皇长子生辰宴那日,他被送回撷芳院,此后便在西厢房住下了。
分明住到了一个院落,不知为何,比曾经在绿满园时,还难得见到她的身影。
理由很正当,他受了重伤,需要静养,不宜搅扰。
她最近也确实很忙。
皇长子被圈禁,整个朝廷都经历了一番动荡。成年的皇子只剩下一个沈宴安然无恙,宛华是他的胞妹,自然不乏各种人巴结讨好。
据说她并不轻易见外客,但那些少有的例外,已经足够她应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