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束巨说到做到。

他充分发挥了星盗走过路过绝不放过的本质,短短一个小时内破坏了一公里内所有可以拆卸的机械装备。他找出很多容器,凭借自己的直觉把这些稀巴烂的零件分类装起来。

如果阿莱席德亚在这里,一定不知道束巨要做什么。

但束巨是个机械天才。他没有接受一天现代理论教育,对于这位前星盗而言,他所有的实战都是对直觉和经验的多次加工。没有人可以质疑一个常年活跃在拆卸重组第一线的老技术人员,这么做是为什么。

至少,在束巨面前,理论这一套是无法套用他的认知。

他叼着一根短小的钢索,手上拎着一根实心的管子。炎热的天气让汗水滚落到束巨的胸口,随着每一次肢体运动,湿漉漉的水渍布满了躯体。

如果打造出一个交通工具,漫山遍野地去找人。效率太慢了。束巨被关进来也不是一年两年,他无法把时间花费在这种不确信上。他从那些材料中抓出一些小小的通讯零件,随后打开雄虫的行李箱。

他随便找出一件雄虫的衣服,然后把这件衣服撕成条状,用这些布把自己的手紧了紧。此刻的雌虫看上去就像是格斗台的专业拳手,紧实的躯壳,鼓鼓的胸膛和手臂,手掌缠绕上布条,对手部做了简单的防护,而清亮的水渍让他看上去更加肥美多汁。

束巨简单做好了防护。他在雄虫的行李箱里简单翻找了一下,找出了那个自己曾经做给雄虫的通讯器。他尝试打开这个东西,发现现在还处于联网中的迟缓期后,束巨果断地拆开了这玩意儿的储电池。

他没有一点犹豫。

主要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考虑太多。

“该死的,一个一个长腿他么的,有狗咬屁股呢。”束巨抓着那根实心棍子,直接冲出去,猛地敲击墙面。在大概一刻钟之后,墙面逐渐剥落,从中暴露出一些被浇灌到墙体中的电线。

“艹。”束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捉摸着电线的走向。他沿着墙体,一边跑,一边骂着脏话。

语言丰富,情感充沛。

最终,他一棍子把电箱给撬开了。

会成功找到其他人吗?

束巨拉下电闸的那一刻,自己也不知道。

温格尔陷入到一片漆黑中。

他时常做这样的梦。最开始是从莎莉文号飞船上下来,每天都会陷入到这种黑暗中。漫长的一个月时间里,他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都陷入昏睡中。

但这是好事情。

漆黑中,慢慢地亮起了一盏灯。

“温格尔?”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随后是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温格尔的面前,“雄父在叫你。”

温格尔看这张脸,哭不出来,却也笑不出来。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在这场泥沼中挣扎,“甲竣,我想要再睡一会儿。”他感觉到被子被卷起来,雌虫坐下来,轻轻地用温热的毛巾帮自己擦脸。甲竣穿着一件常服,他看上去那么的鲜活,那么的年轻。

“甲竣!”

“温格尔,真的不能再睡了。”甲竣握住温格尔的手说道:“早餐已经错过了,雄父等了你一早上。他已经很生气了。”

温格尔知道自己那个时候会生气。但如果让现在的他回去,他一定马上哭闹起来,让家里人全部、马上、立刻返航!

但是这是一场无法被挽回的梦境。

温格尔曾经无数次的呼唤、哭泣、尖叫,甚至是殴打那个梦境中的自己——什么都无法挽回。

“甲竣。我真的好困。”被窝里的小雄虫撒娇道:“来到太空中,都没有白天黑夜,我生物钟都错乱了。而且……而且好吵啊。”

甲竣将毛巾放在一边,给雄虫准备衣服。虽然穿着宽松的常服,却还是可以看到服饰下那漂亮的腰线和锻炼的肌肉线条。甲竣奇怪地上前,先是摸摸小雄虫的脑袋,又给他拿了一件厚点的外套,说道:“吵?”

小雄虫懒懒散散地穿上衣服,从床上起来,一把抱住雌虫的腰,眼巴巴地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不停地说话,还在哭,总之就是很吵啦。”

甲竣听到这段话,严肃起来。

他打开通讯,帮自己雄主预约了一个小检查。

“可能是深空旅行的后遗症。”甲竣亲亲小雄虫的脸颊和头发,说道:“放松,说不定就好了。”

“今天的蛋乖吗?”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甲竣还是温格尔都对它充满了期待。温格尔曾经悄悄地抓着甲竣商量,未来的家主之位一定要传给这个孩子。要不是甲竣制止,温格尔可能都在继承权顺位书上签字了。

甲竣说道:“才两个月不到,还要时间呢。”

甲竣给温格尔挑好了今日的衣物,宽松又舒服。他们本来就是全家人借着温格尔毕业的机会,来次大家庭旅行。温格尔的雄父一直都认为,在家里人面前没必要穿得那么正式。

一切,舒服就好。

温格尔看着亲昵的两人,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因为他几乎有一年的时间都被困于此处。只要闭上眼,一切都会重新启动。

“不要去。”他几乎是习惯性地呓语,“不要过去。”

“返航啊——返航!”

但梦中的雌虫和雄虫根本听不到。他们手牵着手,腻腻歪歪地来到廊厅。不远处就是璀璨的星空。和戴遗苏亚山监狱附近那种死黑的星空不一样。这里的星空遍布着闪烁的恒星、瑰丽的星云,时不时还会划过一两颗流星。

“温格尔。”甲竣忽然说道:“幼崽出生之后,我想要申请中长期的开荒团,或者远航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