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未到午时,摊子上的吃食必定卖完,按照往日王青野就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但今儿招了周竹,他便留人下来继续看着摊子卖调料,自己回去准备明日要卖的吃食和唐家定下的单子。

唐家是宴请,前去的客人定然也是霞城里有些头脸的,若是把寿司做好了,到时候来定单子的铁定更多。左右唐涑萧也不在乎那点吃食钱,东西做好了有了脸面比什么都强。

为此他花大价钱买了一条鲑鱼,肉色鲜橙,又有白色纹路的鲑鱼不仅味道鲜美,做成寿司更是精致好看。

鲑鱼配上芥末酱,又是一种味蕾的享受,当然爱的人爱的不行,不喜的人又不敢碰。

王青野用芥末酱用的极少,怕只怕诸人没吃过到时候掀桌子,家里原本也是没有芥末酱的,但是之前直播的时候观众屡屡没有见到绵舒,每次再他关直播的时候都会砸一堆芥末来,囤了一阵子,是时候物尽其用了。

“郎君,郎君!”

王青野刚好把米饭和海苔准备好,院子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收摊儿了?”

周竹道:“有个掌柜的说之前买的料子用完了,还想再买一些。我回来给人把货送去,掌柜的板车都借了。”

饭馆里料子用的快,王青野记得两个月前饭馆儿掌柜来买过,这回又一样来十罐。

“郎君还好这些干果呢?”周竹把酱醋坛子往外头的板车上搬,瞧见王青野里屋和堂屋都放了些果干儿,素来王青野瞧着是个俊朗的男子,倒不成想喜爱这些姑娘孩子爱的吃食。

王青野拎起屋里放置的果干儿,疏忽想起还是之前绵舒在家时买的,他规整了放在一边,没应答周竹的话,转而道:“待会儿你把货送去就回来,帮着我准备明儿出摊的东西。”

明天王青野打算卖烤串儿,寿司怕今天做好了要坏,把食材准备好后,明儿摸着黑给做好送到唐家,时下把米饭已经蒸熟,配菜也准备好了,就等着明儿做个新鲜便好。

要卖烤串儿还得要烤架,这个一早他就在铁匠铺里打造好了,大硬件有了,还得配置各种调料,瓶瓶罐罐的尽是琐碎事,好在多了个周竹,可以帮他处理食材。

他准备的食材种类不算丰富,海货有虾鲫鱼柔鱼等,肉类的话就买了些五花肉,再者就是些适合烤的应季蔬菜。虽说种类不全,但后世摊贩光是卖个烤鱿鱼都能生意火爆,所以要想生意好,吃食种类丰富是加分项,味道好才是王道。

提前用姜蒜汁水把鱼腌制好,有周竹帮忙,倒是没一个多时辰就置办好了。

“郎君,你这会的吃食太多了,日日就没重样的。”

王青野道:“过些日子也该重样卖了,好些食客吵着要买之前的吃食,这些日子你都过来,我一一教着你做,到时候也省些心。”

周竹受宠若惊:“这手艺活儿怎能说教就教,郎君也不怕别人学了去。”

“都是些小吃食,东西一旦问世以后,但凡别人多费些心思钻研也是能捣鼓出来的,防着守着做点生意也太碍手碍脚了。”

王青野拍了拍周竹的肩膀:“你好好跟着我干,以后学了手艺自己也能去开家铺子。”

这话倒是说的周竹飘飘然:“欸!我肯定跟着郎君好好干。”

卯时,王青野就给自己的小雇工下了工,瞧着太阳快下山了,天气也凉快,王青野拎了两个篓子,打算去赶海,指不准捡到些蛏子海螺蛤蜊,晚上的菜就有着落了。

自打那小崽子走后,买一回菜就能吃好久,前儿请了张家父女俩吃酒,做的菜端到今天都还没有吃完。

“王大哥,你也来赶海了?”

正说到张家父女,就见着了张燕儿。

“是啊,今儿个你也来了?”

张燕儿刨了些紫菜:“我是来等爹爹的船靠岸,到时候帮帮忙。”

王青野点了点头:“行,到时候五伯归岸了喊我一声,我也搭把手。”

“谢谢王大哥。”

王青野一路刨着沙子,许是赶海的人不多,今儿收获还可以,他把篓子拿到海水里淘洗去沙子,海水凉滋滋的,触上一瞬竟觉得像是绵舒的皮肤。

他索性在海滩边坐了下来,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包果干儿,抓了一把葡萄干儿丢进了海水里。

“近来是越来越不好打渔了,海上风浪大的很,这天儿明明好好的,也没起大风,不知海上怎生浪那般大,说来就来,毫无征兆。”

“我的船都不敢放远了,这年就没把船放这么近过,能打到个什么东西。”

“也不单是咱们的破渔船,就是唐家的船不是也不敢走远吗。”

“这日子也忒难了。”

王青野听着归岸的渔民长吁短叹,个个儿面色不佳,眼瞧着是收获不好。

“瞧着这海面平静,近来不太平吗?”

王青野凑到了渔民跟前去,听着几人唠话。

“是啊,海面上的浪一阵阵儿的,也没个定数,不晓得是不是犯了海神龙王,明儿也烧烧香去。”

闻言王青野看了眼蔚蓝的海面,不禁有些担忧,海里不安生,不知是不是来了别的东西,那绵舒还安全吗?已去了半月有余,想来他应当早离开了这片海,恐怕早已经回到了深海。

如此一想,他心里倒是宽慰了些。

“王大哥,王大哥!”

王青野正在出神儿,就听见张燕儿急慌慌的跑来:“王大哥,还请您搭把手。”

“怎的了?你先别着急,慢慢说。”

张燕儿急的眼眶发红:“我爹出海受了伤,流了好些血。”

“走!”

王青野连忙跟着张燕儿跑过去,张五的船已经靠了岸,这会儿正坐在船栏上佝着头摆弄脚,地上已然留了不少血。

“五伯,这是怎的了!”

“我在礁石上划了脚,就是瞧着厉害,不严重。”

张燕儿呜咽了一声:“如何不严重,那大口子从脚底都要穿了半个脚掌,流了这么些血,要是破伤风了如何好使。”

王青野安慰道:“燕儿别急,咱们先回去,赶紧找个大夫瞧瞧才是正事儿。”

张五脚底受了伤,一路又扛着伤把船划回来,失血过多,当下已经是虚浮无力,口唇泛白,王青野将人背起,同着张燕儿一道往回赶。

殊不知方才王青野丢下葡萄干儿的地方突然荡起一片涟漪,落尽海底的葡萄干儿一下子便没了,吓得周围的鱼连忙哆嗦了开。

“这脚底的口子伤了筋骨,长时间没包扎进了沙石异物,我已经清洗过,好在天气凉快了,若是换做夏日定然发炎。”

张五道:“大夫,那我这得养多久才能好?”

“伤筋动骨,又是脚底,少也得三五月。”大夫道:“切勿动大力,否则以后走路便高低脚了。我开些药,去药铺里买回来,内服外敷。”

张五长叹了口气,冲张燕儿道:“好好送大夫出去,顺道把药拿回来。”

“大夫,这边请。”张燕儿楷了楷眼角:“王大哥,劳烦您看着我爹一会儿。”

“没事,快去吧。”

张燕儿送着大夫出去后,王青野给张五倒了杯水:“五伯也别忧心了,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事。”

“近来出海收获少,如今脚又伤着了,这可如何是好。”张五道:“团在家里只进不出,可不好过。”

王青野劝慰:“儿孙自有儿孙福,五伯就是思虑太多了。”

半个时辰后张燕儿便拿着药回来了,跟着来的还有一名儒雅的书生。

“明朗如何过来了?”

“我方才下学,见着燕儿去了药铺,听说五伯受伤了,这便跟着过来瞧瞧。”

王青野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个书生郎,听张五说比燕儿大一岁,虽是农野人家出身,但是却长得清秀白皙,恐怕素日里家中都不让操劳农事,全心供着读书的。

书生倒是有礼客气,给张五带了些补品来,帮着张燕儿忙进忙出的,王青野这个外人杵在那儿更显得多余,于是借故回了自家院子。

翌日,周竹打着火把过来,学着王青野做寿司,做好后给唐家送了去,王青野则直接去了摊儿上。

昨夜似是刮了大风,摊市到处都是落叶,王青野的棚子往外一些,连棚子都吹烂了一角。

“郎君,我回来了。”周竹快着步子跑过来,将唐家结的钱拿给王青野,瞧着摊子惊了一吓:“这是怎么吹成这样了。”

“收拾吧。”

王青野把桌子上的灰尘擦干净,用扫帚打去落叶。

“哎呀,这炉子里如何进了水,昨儿好似没下雨啊!”

王青野闻声过去瞧了一眼,果不其然,两个炉子里都被浇了水,连着之前晒干的炭也被打湿了,他掀开了盖着摊子的布,连碗盘都碎了大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昨儿明明收拾好了的。”

周竹捏着碎盘子,心疼的不行:“我这就去找管摊市的!”

“诶!”王青野没唤住人,周竹气势汹汹的就跑出去了。

他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煎饼摊儿,到底是这卖煎饼的太闲了,才能日日把心思放在他人的摊子上。

不一会儿周竹气愤的跑了回来。

王青野从茶摊儿上要了一壶茶,坐在摊桌前悠闲的啜了一口:“如何?”

“那摊行的管事收钱不管事,竟然说是咱东西没有收好,昨儿落雨给打湿弄潮的,还说不叫咱赔摊行的炉子已经是仁心了!”

周竹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哟,这炉子潮湿的,怕是一时半会儿点不起火,好在昨儿把炉子收好了,不然也跟着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