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那三年里遭受的种种委屈、对两年的生命倒计时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这么多的情绪纠缠在他心头,快把这个从小就被沈彦之严密保护起来的没什么大用的大男孩给压垮了,于是岑朗的一个引信,直接燃爆了他的情绪。
沈恒的军装上别满了徽章与勋章,硌得很,岑扬跟个小猪崽一样在他胸前拱了拱,脸闷在衣服里面,憋得发出吭哧吭哧的抽噎声。
沈恒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犹豫了半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然后迟疑地把手放在岑扬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和小时候一样软。上一次摸岑扬的头发,还是他十来岁的时候,似乎是机甲概述课拿了a,兴奋地跑回家,从沈彦之到来家里维修训练室的修理师,但凡是遇到的活物,他都要给人家炫耀一下。
彼时刚从军事学院全a毕业的沈恒,看着满篇的机甲基础知识哑口无言,怎么也无法作到像其他人一样花样百出的夸他,只得伸手摸了摸岑扬的头发,说:“很好。”
细软的发丝在掌心下滑动,沈恒垂下眼帘,没忍住,又揉了一把,然后便听到房门被敲响,他的副官在外面叫他:“大校,仪式还有十分钟开始。”
岑扬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主动放开沈恒,自己站直了,到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抱着他向来敬而远之的沈恒,还哭得人家衣服都湿了——他的胸口留下了一些水痕,不过好在衣服是纯黑色,倒也不是很明显。
他尴尬地拿手背蹭了蹭鼻尖,讷讷道:“对不起,大校。”
沈恒闻言,沉默片刻,视线扫过岑扬,只看见一颗毛绒绒的脑袋,顶上一个小发旋。他对着两人略一点头,便离开了包厢。房间内的兄弟两个相对而立,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岑扬不敢再上前去和他哥套近乎,低头垂手在一边站着,岑朗脸上颜色几变,最终还是问:“真的知道错了?”
岑扬的嘴角往下一撇,鼻翼翕动,眼看就又要哭出来,岑朗叹息一声,朝他张开手臂,立刻就被扑上来的一大只给抱了个满怀。
“哥。”岑扬呜咽着喊他。
岑朗沉默着拍了拍他的背,带着他到一边的沙发椅上坐下,岑扬飞快地踹掉鞋子爬上去,像一只抱着蜂蜜的小熊一样搂着岑朗不肯松手,岑朗无奈地呵斥了两次,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只得放任了,伸长了手臂从一旁的桌子上抽了两张湿巾,擦了擦岑扬哭得乱糟糟的脸。
岑扬仰着脸,乖顺地任他擦洗,就像很多年前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时候,早上岑朗给弟弟擦脸一样。
岑朗的心更软了,他丢掉用过的湿巾,看见怀里的弟弟仰着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还泛着红,却是亮晶晶的,全心全意地看着自己。
顾崇这个瞎子,我弟弟这么好、这么乖、这么漂亮,他居然敢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