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牧危一愣,但很快明白她的用意。

齐云帝如今占据凉州,淮阴王称帝后,虽一直没有派兵攻打凉州,其一凉州路远难攻,其二内忧外患无暇顾忌。

但若是齐云唯一的嫡公主主动送上门来,那就是个天然的把柄,就像当初拿他羞辱淮阴一样,淮阴皇帝完全可以用公主去羞辱齐云。

公主居然能想到这层实属不易!

郑宴帧穿好衣裳重新审视了面前的人一番,世人都说齐云的嫡公主骄纵任性,看来都是以讹传讹,道听途说罢了。

“公主这办法不一定有用,您跟着阿危逃出凉州城的事情世人皆知,荔川那婚礼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如今连太子牧准都见到你了,你再化名有什么用?”

“更何况齐云只有一个嫡公主,即便公主再养在深闺人也是有人瞧见过的,如今的淮阴朝廷就有一部分齐云旧臣。”

颜玉栀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但天有不测风云,齐云嫡公主途经淮阴地界被人追杀,落入河中而亡。物有相似,人有相同,郑家的远方表妹和齐云的嫡公主长得相似也很正常。”

郑宴帧听后抚掌,“公主聪慧,明日我就吩咐下去,只是要委屈公主入旬阳后去郑府暂住了。”

“不委屈,你这么富有定然样样都是最好的。”

瞧着公主总算是开心了,牧危和郑宴帧都松了口气。

颜玉栀朝他伸出手,巧笑嫣然:“表哥。”

郑宴帧和牧危看着这动作,都疑惑。

“公主?”

“握手表示合作愉快啊!”

郑宴帧要伸手,牧危立马握了上去,另一只手揉了揉她头,“好了,公主先上去,我再让人送些吃食。”

颜玉栀目的达到了,很听话的搂着银票走了。

等人上了二楼,进了屋子。郑宴帧看了牧危一眼,调笑起来,“你们两个真的不是事情商量好的,怎么想的办法一样?”

牧危唇角微勾,“心有灵犀。”

郑宴帧:“......”

没看出来!

“你让公主住我那,不怕公主见钱眼开,喜新厌旧,转头看上我?”

牧危脸立马染上冰霜,“敢撬墙角者,死!”

郑宴帧不怕死,“美人自己要跳墙,还不准人接啊!”

“不准,谁敢接,断手断脚。”

郑宴帧:“......”

——

牧准被人从冰湖救了起来,饶是身体再好,大冬天的喝了一肚子水,北风一吹,还是得了风寒。

大夫来瞧过了,喝了药,他裹在被窝里,屋子里燃起了炭火,暖意十足。

孟副将站在床前问道:“太子殿下,牧危他们走了水路,还要派人去追吗?”

他此刻头疼的要命,咬牙道:“追,自然要追,多派几只船去追,同时通知各个港口严加排查,一旦发现人就地格杀。”

“是。”

孟副将转身要走,又听被子里的人道:“飞鸽传书舅舅,让他派人在城门口守着,千万不要让他进城。”

牧危为质多年,在旬阳又无势力,本也没什么好怕,可郑贵妃的意图怎能瞒过他母后。

这次除了主动请缨收服荔川外,碰到牧危倒是意外之喜,只可惜让他逃了。

“是。”

孟副将出去后,牧准窝在被窝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天已经擦黑,屋子里没有点蜡烛,也没有侍女守着。

他身上出了许多汗,黏腻腻的,这会儿没人上来伺候,脾气立马上来了,“人呢,都死了吗?”

屋子里静悄悄地,并没有人回应。

待要再喊,赫然发现半暗的屏风后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黑影,他吓了一跳,质问道:“谁?”

那黑影动了一下,开口问他:“太子殿下想不想知道柳染的下落?”那声音故意压低,想是不想让人听出他原本声音。

牧准一愣,掀开被子就下床。

“太子就站在那。”

牧准立刻不动了,他做梦都想知道柳染的下落。

柳染自年初就不见了人影,他派人去大将军府打听,将军府的人口风紧,怎么都不肯说,后来只得派细作混进将军府,待了一个月才知道柳染往凉州去找牧危了。

心里委实气闷,这么多年了,小染心中只有那个‘灾星’,他对她的好半分都看不到。

他之所有那么恨牧危,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柳染喜欢牧危,今日见到牧危那张与他母妃八成像的脸,心里忐忑更盛。

担心柳染见到牧危,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知道小染的下落?”

那黑影点头。

“在哪?”

“她已经死了。”

牧准脸立马沉了下来,身上才驱走的寒气仿佛又回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小染怎么会死!”

那人又道:“我没胡说,柳染在北翼与荔川的交界处松梧山萧寨被人推下了悬崖。”

黑影说得有模有样,由不得人不信。

牧准手抖了一下,又问:“是谁推的?”

“公主刺了她胸口一剑,牧危推下崖的。”

“牧危,公主!”

“对,牧危,公主。你喜欢的人被他们杀了,你想报仇吗?”

牧准突然醒悟:“藏头露尾的鼠辈,孤凭什么相信你?”

啪!

屏风后突然抛过一只带血的朱钗,随即又丢过一件湖蓝色皱巴巴的衣裳。

“你看看,这两样东西可认识?”

牧准弯腰捡起,这朱钗他自然认得,这是柳染及笄时,她母亲给她带上的朱钗。

“紧凭这些孤也是不信的,除非看到她尸首。”

屏风后的人冷笑:“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只是将话带到,不想她死不瞑目就想办法报仇。”

“你且看看,柳染还会不会出现在旬阳。”

说完黑影就消失在屏风后。

不多时,原本值守的侍女匆匆而来,见到已经起来的太子殿下,吓得赶紧跪下。

然而太子殿下没斥责她们,而是抱着一件衣裳兀自发呆。

柳染死了,是牧危和公主杀的!

“孟副将!!”

孟副将匆匆而来。

他见太子手里的东西,眉头微蹙,紧张的问道:“太子殿下?”

“牧危他们现在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