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犯了自己的学生,祁清和有些僵硬地垂头静立了会儿,没有再开口,默然挥袖上了岸。她身上的衣裙在上岸的那一瞬间便被灵力蒸干,半挽着的白发披散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垂落了些。
祁清和自觉避眼转了身,待身后衣物摩挲的轻微响声停止后,才垂眸淡淡问了句。
“……方才发生什么?”
约莫是云家其余人耐不住开始动手了。
姑娘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是些想要刺杀的修士,被我斩杀了一个人,但是还有几个逃走了。”
斩杀了一个?
祁清和微微蹙了蹙眉,侧身去瞧了眼身后的姑娘:“尸体呢?”
云江蓠抬眸看了她一眼,抿唇摇了摇头。
“在他生命气息的断绝,那具尸体也瞬间腐烂消失。”
“应是提前服用了化尸一类的药水。”
加以改良,也是可以达到这种效果的,这可以避免旁人从尸体上推断出指使之人的身份。
但一般……这都是家族死士才会用的手段。
云江蓠敛眸,瞳孔中闪过几许冷意。
看来那些人是耐不住性子了。
祁清和眉间未舒,抬手感受了一下,这温泉池水周边的阵法果然是被人破坏了。
“那你的护卫呢?”
云江蓠如今不过才金丹期,能被她杀死,那来行刺的人最多不会超过元婴中期。可光是她的护卫里,元婴期的便比比皆是,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放行刺的人进来?
或许这只是开始,只是一场试探。
但是这么轻易便将近成功的试探,却叫人瞧着疑点愈多。
“我的护卫……”
云江蓠皱眉,她看了看祁清和,赶紧随着先生一同出了温泉池,去外边查看。
院外人声喧哗,但温泉池外原本的守卫已没了踪迹,地上并无血迹。
顷刻间,姑娘的脸色忍不住地沉了下去。
袖中指尖微攥。
她的守卫都是从小培养起来的,不会被旁的事物引走。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将她的守卫杀害、毁尸灭迹,二是……她的守卫自己离开、放那些人进来的。
无论哪一种,加上那个仅仅元婴初期修为的刺客,对她而言都是赤.裸裸的挑衅和羞辱。
指尖隐隐发冷,云江蓠僵立在原地,脑中思绪万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思考。
“莫慌。”
女人的叹气声低低响起,柔软温暖的指尖伸来,握住了她的手。
“先、先生……”
云江蓠转过头去,就像是无助的人找到了依靠一般看向了身旁默然站着的祁清和,眼眶不知不觉地有些泛红。她的手下意识便握紧了祁清和的指尖,唇瓣张了张,却只呐呐唤了一声。
家族内斗,未知的恐惧,身边之人的不可信,当真叫这个年岁不大的姑娘有些无措慌张了。
“兵来将挡,不必害怕。”
祁清和从袖中取出一块素白的丝绸帕子来,本是下意识地抬手想给小姑娘擦一擦眸角的些许水光的,但是手抬了一半,她突然想起了方才的冒犯,也就自觉地将帕子递给了云江蓠叫她自己去擦一擦了。
“本来是赚些路费继续逍遥的,哪想会遇见这种事情呢?”
祁清和看着她,轻轻勾了勾唇:“但如今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叫人家欺负了我的学生。”
“若说害怕,也应是我怕一些才对。”
女人缓缓说道。
她虽口中说着害怕,可眉眼间却一片恬淡平静,唇边还含着些许安抚的笑意,只让人看了也觉心中一定。
先生总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人镇定下来的。
云江蓠愣愣看着她,眸中还微微泛着红,却是忍不住弯唇笑了。
“……先生当真愿意帮我吗?”
她心中平静了许多,却又下意识地开口问出来了,想要换得一个肯定的答案。
毕竟她们也方认识,哪怕云江蓠已对踏江而来的蓬莱仙人做自己的先生感到惊喜和意外,心中也满是莫名的崇敬与好感,但她并不能肯定祁清和是否愿意帮助她、参入这趟浑水。
何苦呢,先生这般人物何苦要来趟这浑水?
云江蓠才问出来,心中便有些后悔,于是垂了垂眼帘,默不作声了。
脑袋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