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恢复?
祁清和将佛珠重新戴上,淡淡抬眸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你转过去。”
外边天色都已至正午,也幸而她早早告了假,这段时日一直未曾上朝,否则当真叫人笑话。女将素来克己慎独,平日在府中此时都已练完一上午的刀法准备看书休憩了,只没想到昨夜这般荒唐,竟让她生生空度了半日光阴。
黎知鸢将目光自她松散披着的衣襟下露出的些许肌肤与痕迹上轻轻移开,余光中却仍能隐约描摹出女将这副被蹂蹑疼爱过头的模样,叫她恍惚间唇齿干涩一片,指尖不觉摩挲。
从不识情爱,如今浅尝,原是如此滋味,叫人欲罢不能。
祁清和也不再与她纠缠于记忆的问题,只扶了扶额,撑坐着慢慢下了床。指尖已置于腰间系带上,却又兀然想起了什么微侧着头冷声道了这一句。
方才醒来时连手腕上的灵力锁都是刚解下,自然连一件衣物都不曾穿。若是此时不换戴好,那她当真无脸出去见人。
纵然已坦诚相见又缠绵了一宿,可女将换贴身衣物时,着实不想在被人用如此炙热得毫不掩饰的目光盯着看。
黎知鸢神色一僵,随即垂下眼帘,抿唇沉默着侧过了身子。
她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却仿若一下子灵敏了许多,那衣物轻轻摩挲皮肤的声音一直源源不断地往她的脑海中钻,黎知鸢甚至都能判断出秦观南此时在穿什么。
应是先以抹胸作掩丰腴,随后穿上里衣裹住柔韧的腰肢……
大概旁人不会想到的,女将宽大的衣袍下竟藏着纤如细柳般的腰肢,情动时便会不觉微颤,勾人得紧。还有长靴中的足踝,又娇又嫩,好似是女将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只要指尖轻捏,便能让秦观南眉宇间霜雪般的禁.欲与隐忍霎时破碎,自唇齿流露出几许破碎而妩媚的呜咽之音。
祁清和穿衣服干脆利落,换得很快,不过片刻便将腰间束带也整理完毕,随后转过身去瞧向床上的长公主,准备说些什么。
但她的话音在看见满脸红晕、神色怔怔的黎知鸢时都被尽数堵在了喉咙中。
一夜过去,女将太过熟悉她这般神色了。
此时额角青筋一跳,忍不住阖了阖眸,半晌见她仍旧魔怔了一般愣在那里,便暗咬牙哑声问她:
“……你在想什么?”
黎知鸢眼帘一颤,垂下了头,低声答道:“……在想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祁清和深深看了她一眼,只扯唇轻呵,并不理她这句话。
“我要出去寻些能抑制你体内毒素的草药,殿下便好生呆在府中。”
她眯眸轻拨佛珠,敛眉掩了那些羞恼的怒意,弯腰去捡起了地上扔着的青铜面具,打上一个清洁咒后抬手以此重新遮掩住面容。
祁清和取出簪子为自己束好墨发,拂袖出门之际却又顿足片刻,她没有回头,声音已然恢复了往日中的冷冽平静:“许会出去几日,你的暗卫就在府外,有事就去找他们。”
身后之人默然许久,随后低声应了。
祁清和听了她的回应后便不再逗留,身形顷刻间在原地散作云雾消失。
唯留床上之人在她的气息远去后才抬眸看向了女将方才站立的位置,瞳孔中幽暗如渊,却是兀然闪过几分类似于不解的情绪来。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像是被下蛊了一般抬手于鼻尖轻嗅,上面好似还残留着属于女将的气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昨夜的荒唐。
黎知鸢凤眸微睁大了些,仿若一瞬被火烫着,瞬间放下了指尖。
祁清和这一走,果真是去了好几日。
这让长公主一肚子打下的草稿也没了用武之地。
在一日与暗卫定下日后之计、勘探京城局势后,黎知鸢随手放下文书,不经意般问了句。
“……南南……秦观南如今在做什么?”
长公主抬袖掩唇,端坐于桌边漠然瞥了眼跪于面前的暗卫。
暗影深深低下头,装作未曾听见那开头二字,恭恭敬敬地如实回复她:“秦将军最近在……打擂台。”
黎知鸢一怔,眉心微蹙:“打擂台?”
“……秦将军好似身上缺了钱财,在不久前去拍卖行拍下几株稀缺灵植后便去了京城中的地下擂台。”
灵植,钱财。
长公主沉静无波的面容上陡然掀起点点涟漪,似是有些无奈般阖了阖眸,低声自语:“……她缺钱为何不与我说?”
当真是个一根筋的木头变的。
暗影垂头不语,只作未听出这句话中那些许连黎知鸢恐怕都不曾察觉的柔和嗔意。
秦观南出身散修,自无多少钱财。当初做边关将领时,那点俸禄大多也分下去抚恤战亡将士。而如今说着是回京受赏,却被皇帝忌惮折辱,除了一个长公主伴侣的名头外,其余所赏赐下的灵石不过是看着多罢了,实则真正要维持一个将军府的开销,最后也几乎不剩什么。
更别说这些月府里还住进了一个祖宗,光是她给黎知鸢买碧玉果子这种皇族吃食就是在掏库中那点所剩无几的积蓄。
之前仅有百余岁记忆的长公主不懂秦观南的处境,如今彻底恢复神识的长公主又怎会不懂?
她不过是存了些不可说与旁人听的小心思,想耐心等着年轻气盛的小将军最终无钱窘迫时来寻一寻她,身为伴侣,她自不会叫秦观南当真穷得流落街头。
哪成想那木头竟是一声不吭地都忍了下来,宁愿去打擂台也不愿来寻她帮忙。
长公主心中暗恨秦观南这性子,侧身伸手取过桌边放置的茶盏,指尖捏盖轻拨水面点点墨绿,敛眉抿下一口温热的茶水。
“她如今在与谁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