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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之期 笼中月 1181 字 2个月前

“我也不知道。”宋珂重新笑起来,“不过不管怎么样,搬走就好,你说是不是。”

语气里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然而经门一隔,能听出来的就只有解脱。

陈觉听得很沉默,始终没有惊动他们。

就像大学时那位最憎华人的教授,每每评到他的主题作业总会用最不感兴趣的姿态,最消极负面的英文单词。可他仍旧听得很沉默,站在台上,背挺得格外直。

活到现在,三十年人生不算短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样使人憎恶,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使人厌烦,使人想要远离。可是现在知道了,他也不难受,因为那是宋珂。

真真正正地爱一个人,等于给了他伤害你的权利。

“不聊这些了。”宋珂说,“聊聊你的工作吧,上回那件事情解决了没有?你不是说那个刘总……”

陈觉听到一半就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半晌什么也没干,只是静默地站在空荡的房间里。

外面雨下得愈发大,遮雨布哔哔剥剥直响,那是楼下的自行车棚。他撑着沙发扶手站了一会儿,被雨打湿的外套一阵一阵钻心凉,半晌才支持不住坐下,后背松松垮垮地靠在沙发上。

其实不光他跟宋珂,很多改变都是不知不觉的。

以往的夏天炎热而闲散,没有这么多雨。别墅花园里那一张躺椅,晚间他常常躺在上面乘凉,旁边摆上移动风扇,既能驱蚊又吹得人很凉爽。

那个时候他心无挂碍,活得很潇洒。父亲整天不着家,偶尔倒也知道给他打个电话,训斥他几句。继母喜欢窝在书房做喜欢的事,有时候是翻译一首散文诗,有时候是听外文电台,跟着轻轻地哼歌。妹妹比现在更娇气也更活泼,没完没了地给自己染头发,又要漂又要上色,工序相当冗长。染到半夜还染不完,她就到阳台喊他:“哥!你来帮我看看上色了没有,我没戴隐形眼镜看不清。”他却在下面装作听不见,一味地睡他的大觉。

他和妹妹是不剩什么亲人了。

可他曾有过一个完整的家,最重要的是,有过宋珂。那三年他们几乎一天24小时都在一起,奇怪的是从来也不觉得腻。

当然也会吵,偶尔也会吵得不可开交,但大多睡一觉就忘了。有一回加完班晚上去打球,回家路上他硬要背宋珂,宋珂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了他的气,踹他小腿,喊他滚远一点。

他没有为此发火,因为知道宋珂让他滚是气话,气过了还是要一起回家的。

那天晚上宋珂穿着宽宽大大的白t恤,背着球拍,甩开他匆匆地走进夜色里。偌大一个球场仿佛就只有那么一个瘦削的背影,那么高那么瘦,他紧紧地盯着,不远不近地跟着,心里是踏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