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也是记着千秋节快到了,才想着制些新物件儿。”
周仲跃知道皇帝最是节俭,看不得这些奢侈物件。寝宫和御书房的陈设都是最简单素净的,也许连个五品大臣的排场都比不上。但他还是打着圆场。
皇帝掀起眼皮望了他一眼,语调平静地问:“连你也觉得朕快死了?开始向着那不中用的东西了?”
“奴婢不敢!”周仲跃扑通一声跪在皇帝脚边,胆战心惊地不敢再发一言。
“不敢?”
皇帝服完今日的丹药,把还攥着几根灰白的头发的左手收进袖里,用满是皱纹的右手拿起红木箸,轻轻夹起一块嫩白的豆腐送进嘴里品尝。
“朕是不是该等等你们,好让你们再把赵家老头带走,助长那阮家小儿的威风?”皇帝的神情语气均并不见怒意,但浑身都散发着不怒而威的压迫力。
“别以为朕不知道阮家那老头借着云游的名义背地里在做些什么。无非是想治好他的乖孙,好做更大的图谋。”
“二十年前他能带兵打仗壮大实力,十五年前能找到棉花一物制出棉布替代昂贵的丝绸以收买民心,十年前用这做豆腐的法子在朝廷官员间结党营私,五年前开始设法让百官劝谏朕给太子让位。”
“如今,他难道就不想自己来坐坐这皇位吗?”
皇帝似是在问周仲跃,又似是在问自己。
“看来他死了儿子儿媳还不够。”
周仲跃背上冷汗直冒,却连头也不敢抬一下。皇帝最近阴晴不定,总会说起这些陈年往事。他知道了很多惊天的大秘密,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吐的。
他已经熬死了好几任私下为太子卖命妄想泼天富贵的蠢徒弟,深知无论皇位上坐的是谁,都只有自己活命最重要。
“你是说,老皇帝给赵太尉赐了长生不老的丹药,赵太尉在宫中服完回府后便去了?”沈云松站在桌边,失魂落魄地问。
“是。”
“赵太尉服丹药前,为流民们向皇帝求得了允许长乐县实行户籍改革的圣旨。”阮离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