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之间第一次陷入这种可怕的沉默,姜俞每每回想起昨晚姜宛怒吼的样子就不由得鼻子发酸。
他从小到大没被谁这样对待过,唯一一个这样对待他的人,是因为那个人在承受着他所不能理解的痛苦。
昨晚路裴说怀疑有抑郁倾向时他觉得天都塌了,他不是没看过关于抑郁症的文献和相关病例,全球那么多抑郁症病人,最终痊愈的根本寥寥无几。
姜俞吸了吸鼻子,想起来昨晚路裴提醒的不能传递消极的情绪,便努力提高自己的兴致,尽可能挤出一个不那么虚假的笑,说:“如果被何西知道我们两个人偷偷去了澳洲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不过他现在接了好多合作,根本没空跟我们一起对不对。”
“还有老师,都没告诉他我出国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下了飞机我就给他发消息认错吧,听小裴姐说他被医院借去做手术了,什么手术还要麻烦一个已经离职的人啊,可能很麻烦,也不知带他手术完成了没有,要不还是等他找我吧,万一打扰他休息了呢。”
提到江宁川的时候姜俞开始出神,知道老妈可能是抑郁症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瞒住这个秘密,他什么也没说就偷偷溜走了,老师一定会很生气的。
可是老师的母亲就是因为抑郁症而自杀,他一直不敢忘,也怕说到时让对方想起曾经的悲痛,他总是像只鸵鸟,不想面对的,就一直藏着。
只失落了一阵子,姜俞又重新打起精神,“国庆的时候没跟着你们一起去澳洲,也不知道干爸干妈生气了没,希望他们不要怪我,他们一定能理解我的,一定。”
“不过我恋爱的事情还没告诉他们,不知道他们知道我和男人恋爱后会不会想揍我,哈哈哈……”
姜俞还没「哈」完,一旁闭目养神的姜宛终于有了动静,她伸出手轻轻捏了下姜俞的脸,无奈道:“你在旁边絮絮叨叨地叫我怎么休息,别说你干爸干妈,再说我就揍你了。”
“好!”得到回应的姜俞一颗心像是重新掉回了胸腔里,他扭头看着自己母亲的侧脸,泪水再一次涌上眼眶。
下飞机的时候澳洲已经凌晨,何西的父母早已经在外面等着,两人等待的时候心情都颇为复杂,真正见面的时候担忧与不安却消失得没了踪影,只剩下老友重逢时的喜悦。
几位叙着旧上了车,何西的母亲杨云乔转过脑袋,八卦意味十足地问:“姜姜国庆的时候放我鸽子,我都帮你把房间给收拾好了,你妈妈和西西都说你去同事家玩了,假同事还是真对象啊?”
姜俞没想到话题直接转向了自己,不管是男对象还是女对象,和长辈聊起这个话题多少有些尴尬,“真同事也是真对象哈哈哈,飞机上都没睡好,好困啊,好想睡觉。”
八卦中的人可不管被八卦对象累不累困不困,在近乎逼迫的追问下,姜俞终于说出了真相。
杨云乔与何中荣夫妻俩被这个答案震惊得瞠目结舌,虽然不太能理解现在的小孩子们都在想什么,但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