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页

入了璇玑殿,陈粟命未儿替她更衣,好生歇下。未儿拿出平素玉楼的寝衣,陈粟喝止:“去取我给娘娘的那件水红色绸衣来。”未儿不敢违拗,从高高的一个柜子上取下来一个梨木盒子,拿出那件绸衣,为玉楼换上了。陈粟进来看着她,水红色的绸衣衬得她越发白皙了,只是怔怔地如木偶一般,陈粟抚着她的背:“玉楼,哥哥已经离开了,你也为他生下了宗儿,你对他也问心无愧了,他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孤苦伶仃,无人照拂。如今我大陈稳固,你平安诞下小皇帝,应该好好昭告天下,当日哥哥虽有诏,可终究没有大封仪典,不足以彰显皇家的威仪。我有意重修凤凰台,择日宗儿登基,你贵为皇太后,我为摄政王,宗儿成人之前代掌国事,待他长成,还政于他。”

玉楼呆呆地不说话。陈粟仍自顾自说:“重修凤凰台也是哥哥地意思,他曾说过,凤凰台灵气所在,才能令玉楼来此地,故而要重修此台,为玉楼福地。”

玉楼淡淡说:“你不配。”

陈粟疑惑道:“我不配?玉楼你当日嫁入陵王府,是本王请了旨,先帝也许了的。只怕本王的诏书还在太极殿。如今我肯让你登顶凤首,也是宽厚了。你为何还不满足?”

玉楼心里有万般不肯,只抵不过一个陈宗在他手里:“王爷做主就是了。我听王爷的。王爷不如把宗儿接回宫,今夜就不要走了。”

陈粟疾言厉色:“玉楼,你以为我陈粟是急色之人?我堂堂一个王爷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天下没有?你到底要如何才懂我的心?”

玉楼不管他说什么,只管要自己的孩儿:“王爷说的是,我此刻可否见见宗儿,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我了,此刻一定哭得厉害。”

未儿在一旁恳求:“王爷既然要娘娘高高兴兴的,如何能忍心他们母子分离?此刻灵丹妙药也比不上小皇帝回到娘娘身边啊,王爷。娘娘产后虚弱,不能安心将养,如今这样,赵大医都束手无策,你可怜可怜她吧,花朵一般的人物,你如何能叫她枯萎了?”

陈粟有些动摇:“那……如何是好?待我回府看过宗儿,你好好服侍她歇着。”

却说陈粟回府并没有急着送陈宗回宫。一个门客献计:“陈宗断断不能回到宫里,女人一有了孩子,满心里全是他,哪里还容得下别人,长痛不如短痛,王爷应该彻底断了娘娘的念想,往后她才能死心塌地跟着王爷,倘若三两年王爷与她再有一男半女,也就淡忘这丧子之痛了。如今王太妃犯了事,皇子里只有一个陈焕,资质平庸,王爷何不取而代之?到时候王爷贵为九五之尊,纳个先帝的嫔妃算什么?”

陈粟道:“不可,她素来性子刚烈,我若对宗儿下了手,只怕她会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更不要说同床共枕了。”

门客又问:“倘若王爷只将他藏起来,过三两年,娘娘回心转意,再告诉她,此时你们也已冰释前嫌,好上加好。”

陈粟了解玉楼:“你说得对,宗儿是断断不能送回去。她手里还有个要紧的东西,我怕宗儿一回到她身边,她就会带他远走高飞,只怕我再也找不到她。你刚才说什么取而代之?”

门客见他有所动摇,又继续鼓噪:“如今娘娘产子,天下事尽在王爷之手,与帝王何异?王爷功高盖世,能文能武,一身英武,担得起九五之尊。”

陈粟道:“这是大事。容我细细想来。这些先帝的顾命大臣里,不乏白玉楼的心腹,萧让、匡世奇都是刚直不阿的老臣,宇文融安、陈良玉、慕容蛮真也都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只怕他们不答应啊!”

门客继续道:“王爷提出来他们自然不答应,倘若是娘娘提出来的呢?”

陈粟若有所思:“自魏宋以来,多有禅让之举,异姓之间尚且能相禅,何况我乃霸主嫡系皇子?我若以陈宗为质,逼迫玉楼出禅位之诏并不难,难的是日后我还怎么与她朝夕相对?”

门客笑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虽说王爷之意不在尊位,可尊位能换来美人心,能令朝臣噤声,王爷日后好好待她,悉心照料,用上一回两回苦肉计,焉知她不回头?”

陈粟道:“玉楼不同于别的女子,她聪慧玲珑,心思缜密,有的事只怕瞒不过她。为今之计,只怕要太皇太后出面了。明日我亲自去同泰寺拜见,太皇太后若是点头,此事已有了七成。若要玉楼心悦诚服,我只能立宗儿为太子!”

门客道:“王爷好计谋,王爷志不在江山在美人,风流情趣,古今少有。如此竟是一举两得!”

可怜白玉楼还被蒙在鼓里,苦苦等待陈粟将孩儿送来。陈粟傍晚来看她时,她兀自披了狐裘,倚门而待。陈粟心疼嗔怪她:“怎得又站在这风口里?未儿他们是怎么照料的?任由你这样作践自己?”

入了璇玑殿,陈粟命未儿替她更衣,好生歇下。未儿拿出平素玉楼的寝衣,陈粟喝止:“去取我给娘娘的那件水红色绸衣来。”未儿不敢违拗,从高高的一个柜子上取下来一个梨木盒子,拿出那件绸衣,为玉楼换上了。陈粟进来看着她,水红色的绸衣衬得她越发白皙了,只是怔怔地如木偶一般,陈粟抚着她的背:“玉楼,哥哥已经离开了,你也为他生下了宗儿,你对他也问心无愧了,他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孤苦伶仃,无人照拂。如今我大陈稳固,你平安诞下小皇帝,应该好好昭告天下,当日哥哥虽有诏,可终究没有大封仪典,不足以彰显皇家的威仪。我有意重修凤凰台,择日宗儿登基,你贵为皇太后,我为摄政王,宗儿成人之前代掌国事,待他长成,还政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