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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玉楼见他神色凝重,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是欢喜雀跃的,今日难得见他紧锁眉头。

他强打起精神:“给你看个好东西,”平坚拿出来信来。

玉楼将信握在手里,沉甸甸地,又捏了捏,已经知道是什么,止不住眼泪流出来,连忙打开来看,可不是就是那个心爱的宝贝么?“谁给你的,陈粟吗?你怎么得到的?”她语无伦次,又拿出里面的信,一看纸上空无一字,此时无声胜有声?玉楼对着空无一字的信又端详了一番,有水印,或者是泪痕。陈粟断断不会作此小儿女的状态,可不是他又是谁呢?

“不用管是谁,反正现在它回来了,你是自由的。”说罢,抱了她在怀里,“无论你想做什么,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拦着你,我没有贵重的聘礼,唯有借花献佛,拿姑娘之物充数。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我不嫌弃,这是最珍贵的聘礼,我既收下了聘礼,便要履行婚姻,我和将军还没有洞房呢,怎么能放过你?”玉楼已经泣不成声,唯有这个男人,肯给自己自由,让她主宰自己的命运,她怎么能够放开他?

平坚将她搂得更紧:“我保证为姑娘守身如玉,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不嫌弃我从前的际遇以诚相待,我白玉楼从此往后,永不相欺,永不相负。如有违誓言,天人共戮。”

“得姑娘青眼,平坚视若珍宝,定然永不相疑,永不相问。此生绝无异生之子!否则横死疆场。”

两人宣誓完毕,忘情相拥,久久不能分开。

好事将近,将军府里忙忙碌碌,白日里匠人修葺院落,这处院落虽不大,却是二人住惯了的,也不想大费周章去腾挪,故而想着打通了两处作一处,地方自然就大了。玉楼却不愿意,“我要留着那扇拱门,它就像通往另一个静谧世界的门,我喜欢那个花圃,它知道我全部的心事,这里不算是将军府,你的那些军国大事断断传不到我的春花秋月苑来。”

“好,依着你,我原本也是为着你练功,地方能大些,你若不愿意我自然不强求。”

两人说着又搂在了一起,这府里上上下下看着这二人甜腻亲热,毫不避讳,心中羡煞,唯有一人,常常暗自嗟叹。

张妈妈见尹妈妈闷闷不乐,便问道:“你这老婆子是怎么了,你家姑娘总算苦尽甘来,为何总吊着一张苦瓜脸?”

“你哪里知道我得难处?”

“眼下将军府大喜临门,你有何难处,说出来我替你开解开解?”

“我心里娘娘那是我们先帝的娘娘,纵然她后来跟了粟王爷,她心里也是有先帝的,如今看她与将军同进同出,白日黑天的一个屋里歇着,只怕早将先皇忘得一干二净了。”说完伤心得直抹眼泪。

“你这婆子,你家姑娘这样的人物,纵然她守得住,别人焉能让她守着先帝?皇上不就是个例子?我看她跟将军就挺好,将军什么都听她的,倒是在陈宫里,皇上给了她好些委屈受,如今也是苦尽甘来了。”

“张婆子,你别道我是铁石心肠,我也是那么多年一个人过来的,自然知道她不容易,只可怜我昌儿一颗心为她,最后还因她死了,你说,哎,老身也不知如何好了,也罢,如今看着我宗儿好好长大,为先帝留着这一支血脉,也没有再多遗憾了。”

“咱们做下人的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主子的事情也轮不到咱们指手画脚的,你放宽心,左右你家姑娘待你是没得说。”

“我只是对不起先帝,哎。”

初一这天,玉楼沐浴斋戒,熏香更衣,到了夜里起炉焚香,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为平南之和陈昌请香了,依旧是上弦月,微微有些风,玉楼在案桌前跪定,举香叩了三叩,插进香炉中,寒烟要扶起她来,她说:“让我再呆一会。”

“姑娘还是起来吧,地上凉。您祭拜的人泉下有知,也不肯让姑娘如此伤怀。”

“你不知道,我欠他们太多。就算长跪不起,也不足以悔过。”

“姑娘。”寒烟也拿她没有法子。

“陈昌,你儿子长大了,他小小年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气宇轩昂,你不知道他多像你。我一定会好好待他,你放心。只是他一直惦记父亲,你知道,没有父亲的孩子,总归是受人排挤,我为他找了一位父亲,希望你不要反对。好吧,我如实说了,我自己也有着私心的,我爱上了他,平南之的儿子,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血海深仇,这天堑一般的人生沟壑,我是怎么跨过去的,无论如何,他是真心待我,这世间,除你以外唯有他肯让我掌握自己的命运。”

“怎么了?”玉楼见他神色凝重,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是欢喜雀跃的,今日难得见他紧锁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