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韩鹤鸣如同梦呓般动了动唇,他按下金属蛋顶端的机关,“咔嗒”一声,金属蛋一分为二,里面是两张照片。
左边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大眼透亮,嘴角上翘,看起来清秀乖巧,像个女孩。
右边是一家三口的合照,上面的孩子还只是个襁褓里的小婴儿。
韩鹤鸣吸了吸鼻子,小心的把金属蛋阖上,贴身放好。然后,直挺挺的摊在了方向盘上。
他努力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可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筋骨,不停的叫嚣着紧绷过度的痛苦。
他想拉开车门出去,可手上没劲,身子一歪倒是把门给撞开了。
他就这么啪叽一下摔了出去,震起的尘土在他脸前弥漫蒸腾,吸进肺里,迷进眼里,也不觉得刺疼。有什么关系呢?
——我还活着啊。
午后的艳阳照得手心暖洋洋的,粘腻的冷汗被山风带走。韩鹤鸣支棱八叉的趴在地上,一只脚还在车沿上挂着,他闭上了眼,享受这劫后余生的安宁。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山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的几声鸟鸣。
心里也静悄悄的,几天来一直不安跳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
可没一会儿,他心里又毫无征兆的涌起了巨大的悲伤,往事像海河泛滥一般汹涌无情的决堤,几息间便灌满了他的整个胸腔。
他强压下心头澎湃的巨浪,竭力收起混乱的情绪。
阳光穿透过薄薄眼睑,在视网膜上撒下明亮又斑驳的痕迹。
恍惚间,韩鹤鸣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立在光影中的挺拔男子。
那人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每次望向自己的眼里却盛满了灼灼的光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