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昀州。”
李昀州停下来,望着他:“这还是第一次你单独叫我名字?”
盛域怔了怔,他抿了抿唇走到李昀州旁边坐下,拿走李昀州的杯子放在桌上。
李昀州看了眼杯子,也没有再继续拿回来,“有些事情摊开去剖析是很伤感情的,但有些人却爱追根究底,到底是过不了自己心底那一关,我母亲大概很愧疚于她的‘自私’,在她喊我名字的时候,在李家选了她的时候,得救的庆幸,对自己的憎恶,对孩子的愧疚或许一直困扰着她,等到听闻了祭祀上的那些事情时,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如果我不是她的孩子,或许她真的会觉得好过一些,那她所做的选择,她‘自私’的想法也就不再成立了。”
盛域一把抱住他,他的手压着李昀州的后脑,另一只手贴在他的背上。
“我不想听了。”盛域在李昀州耳边低声道,他不想要李昀州用这种自我剖析的方式刮开伤口分析什么真相。
李昀州拍了拍他:“真的已经没什么了。”他平淡道,“人性的自私是深入骨髓的,谁没有阴暗的一面?只是有些人的光能压住心里的暗,有些人做不到罢了。过去那些年,她作为母亲并没有失责,她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盛域不想说什么诋毁李昀州母亲的话,心中的怨愤却无法隐藏。
哪怕再早慧,当年的李昀州也还是个稚龄孩童,李夫人和李家做的这一切对李昀州意味着什么,盛域都无法去思考,李嵩然对妻子一往情深,那这些年,他对李昀州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出于愧疚的补偿,李家那位老爷子对李昀州的防备又是不是因为李夫人临死前反复说的那些话在他心里埋下了深深的一根刺?
“聪明的小孩招人疼,太聪明的小孩却让人觉得诡异和畏惧,平淡普通一点反而能过的更快乐。”
“这就是你这些年来一直置身事外,打算按部就班地按照家里人规划的那样去走的原因?”盛域的嗓子发哑,“凭什么呢?”
李昀州怔了一下。
“凭什么他们那么对你,你还要按照他们的心意来?”这么多年来,李昀州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在过日子?身边明明有许多人,但是却很难从人身上感受到纯粹的感情,如果不知道就好了,可越是清晰的认知到这些,越是让自己平静去看待,不是越发感到孤独吗?
孤独至死,盛域脑中冒出这么一个词,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怀抱。
李昀州轻叹了口气,又缓缓拍了拍他的背。
“我不想说这些的。”他语气温和,“一直不愿意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些事情说起来似乎太狼狈了。”也没有谁应该为另一个人的情绪买单。
“不,我现在觉得,你可以说给我听。”盛域执着道,“因为不说出来,永远都不会好。”他松开手扶着李昀州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不管你身边谁走了,谁死了,我都会努力活的比你久一天。”保证你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有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