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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佑臻在医院抓人时,裴岷刚从彩超室做完检查。

两个人明明对立而站相距甚远的,可当裴岷对上盛佑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打从心底里生出了心虚之意

他没想到今天会再和盛佑臻见面,更没想过两个人会在医院相见。撞了邪了是……这若不是冤家路窄,那必是他信了盛佑臻的那张破嘴。

不该太信老男人的。

“你怎么……”

话未说完,裴岷听到盛佑臻说:“这就是你所谓的被导师绊住了脚?裴岷,你们的课设是在医院做的?这个时间段应该也没什么病人了,是不是特殊到还需要大体老师?还是说你根本就是骗了我?”

不管裴岷如何辩解,他骗了盛佑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

裴岷从小到大都秉持着诚实做人的信念,唯有对盛佑臻一次又一次的出现意外。他并非有意,可盛佑臻要求的他又该以什么立场去做到?

他可以咬咬牙将那些“不值一提”的是非琐事搬到盛佑臻面前,可一旦开了这个缺口,对盛佑臻而言日后只是少了个包袱,可对他来说可能需要再重新经历一遍失去依靠的滋味。

人都是需要倾诉的,裴岷也不例外。他可以忍住不和他人有过深的牵扯,可是他再没办法保证是否还能再次接受当其陷入那种联系中又突然被抛弃的感觉。

父母离世给裴岷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他也曾是父母手掌心的宝贝,也曾在爱意的包围中长大。短短一夕间他失去了父母、亲人和朋友,他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坠入了黑暗,让裴岷辨不清方向。

他花了三年才从黑暗中摸索出来,那段沾满血的路上只有裴岷孤零零的一个人,再没有人告诉他是非对错,再没有人指引他走出迷茫,再没有人保护他不受伤害,他以孤苦无依满身是血的代价换来了破茧重生的蜕变。从那之后,裴岷可以依旧保持对这个世界的纯粹和热爱,只是他失去了对人再次敞开心扉的能力,他习惯了独自品尝所以喜怒哀乐。

裴岷的闪躲让盛佑臻心中一颤,他夺过裴岷手中的报告单仔仔细细阅读着,生怕落下一个字,硬生生压住了所有怒气。直到看到未见明显异常这几个字才算彻底松气。

“裴岷,我不喜欢谎言。”盛佑臻偏要让裴岷正视着他:“我说过,希望你可以对我坦诚相见。十八岁了,青大高材生,基本的阅读理解能力还是有的吧?我到底是哪一句表达的不清楚?”

“嗯?你告诉我。”哪怕盛佑臻把话说得非常平静,但裴岷感受到了男人在生气,但不单是被欺骗,更多的却像是那种不受信任的挫败感。

“没有,你没有表述不清楚。”裴岷打断道,“是,是我骗了你。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没必要讲。”

“没必要讲?”盛佑臻游走在失控边缘,他被裴岷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你倒是好好给老子讲讲,怎么个没必要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