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淮安静听着。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车祸去世了。”她敛着眉眼,思索了两秒,说:“我那时候,八岁。”
在她说出第一句的时候,沈沐淮放在桌上的手,就渐渐收拢成拳。
“之前学校里传的那些传闻,什么我妈妈当别人小三的事,都是假的。”她嗓音轻盈,飘在安静的客厅里,即刻便散入空中。
“所以我当时没有去争论什么,因为觉得没必要,也不想把我父母的事大张旗鼓地告诉大家。”
她抬起眼看向沈沐淮,轻轻弯起唇,“不过你为我站出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
沈沐淮知道他现在的心痛如果算做十分,那她只会比他多百倍千倍,想安慰她,喉头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宴莞尔将视线移回烟盒上,继续说:
“我父母去世时,家里条件不好,也没留下什么遗产。警察把我交给大伯,我就在大伯那里住了半年,大伯家经济压力很大,住了半年后,大伯就把我送到了奶奶那去,可奶奶年纪也大了,没精力照顾我这个拖油瓶。”
她说“拖油瓶”三个字的时候,咬字轻得仿佛听不见。
却在他心中深深烙下烙印。
沈沐淮伸手,温热掌心盖住她的手背。
宴莞尔反手握住,与他十指相扣。
“然后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吧,我被辗转送到各个亲戚家里面,我以为我尽量减轻存在感,就能多在某个家里停留一段时间,但好像我的存在本身就很碍眼,没人愿意留我。”
“有天大家聚在一起,商量着要把我送进福利院。”直到说到这里,宴莞尔都面无表情,下一秒,她脸上忽地绽起笑来,“那天我遇到了我姨妈。”
“她那时候才刚从师范大学毕业去实习,当时我父母出事,家里怕影响她学习瞒着她,她是直到那天才知道的。”
“然后她抱着我,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她,说她虽然比不上我父母,但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好好对我。”
那时候的小莞尔,在一夜之间从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着的小公主,变成人见人嫌的拖油瓶。
她还没来得及适应这种变化,就需要立刻开始“懂事”、“听话”、“变乖。”
无论被送去哪个亲戚家,都没有人问她的意见。
吃剩饭、做家务、被亲戚家的小孩欺负。
不停地被转学,经常听到不同的亲戚说学费是多余的支出,或许可以让她不再去学校。
她都没有意见,都很乖,只要能让她有个停留的“家”,她可以一直都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