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靴中拔出匕首,撩开自己的左臂缓缓割开伤口。
血液漫出皮肤之时,那股焦躁得到缓解。
幸好后来马车调慢了速度,月宁虽还难受,却并未像伊始那般吐得厉害,走了小半月,终于看见淮南侯府的大门,月宁撑着腮颊,手指挑开帘帐一角,入了三月,微风和缓,且带着清甜的花香气。
马车停在侯府门前,裴淮与月宁先后下车,阿满带着几个小厮跟车去了后院,等着卸下行礼,绿桃和红樱迈着轻快的步子将采买的宝贝一一分类规整,又与相熟的丫鬟热络问好。
青松堂的花木抽了芽,几颗粗壮的柳树满是绿意,垂着细条探进池子里。
月宁刚进花门,便看见一个雪白的团子冲自己跑来,正是肥了一圈的欢欢。
她把欢欢放在肘间,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欢欢打了个呼噜声,眯起眼珠像孩童一样打量月宁,它身子又软人热,抱在怀里像抱着个暖手炉。
裴淮站在院中看了半晌,而后不言不语,独自去往净房沐浴。
若说头一回看见裴淮用凉水洗澡还有些震惊,那么现在的阿满,已经习以为常。
他从木架上取了要换洗的衣裳,又特意把长公主新送来的春衫摆好,玉佩荷包还有玉带子都搁置在屏风后面的紫檀木匣中。
“公子,殿下说让你稍后去永春园用膳。”
三月正是鳜鱼肥美之时,永安长公主特意命小厨房做了清蒸鳜鱼,待裴淮进膳厅后,李嬷嬷便赶忙去亲自端来。
鱼香缠着美酒,一同扑入裴淮鼻间。
长公主夹了箸鱼肉,打量他俊朗的脸面,将近两个月未见,他倒是风雅许多,长眸清冷,薄唇微勾,席上也鲜少开口说话,似乎怀着心事。
这通饭用的并不爽利,待裴淮起身去兰雪堂后,长公主招招手,李嬷嬷贴在她唇边,主仆二人密语过后,李嬷嬷便脚步连利地直奔青松堂去。
时下月宁不在院中,许是因为季节到了,欢欢格外耐不住寂寞,方吃完食就一溜烟窜了出去,月宁四下寻她,慢慢就走到花园中。
李嬷嬷与绿桃站在廊下,听了几句便宁皱眉打住绿桃的话,“回来一路上两人都没住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