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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走的快,唯恐他听不见似的。

甬道上铺满鹅卵石, 缝隙间因为连日多雨冒出淡淡的青苔,入目是葱盈的满绿, 两侧枝干探出身来,栖在枝头的花朵如雪如雾,随着微风啪嗒掉落。

“嬷嬷要去哪?”裴淮停下脚步。

李嬷嬷追到跟前, 一手扶腰,气喘吁吁地扯出帕子擦脸,她年岁大了, 跑几步路跟要她性命没甚分别。

“殿下睡不安整, 我去库房取点沉香。”

“不是前几日才取过,怎用的这般快?”

李嬷嬷起初没听明白, 便如实答他,长公主左右不过是怕委屈顾宜春, 又不愿在月宁有孕之时多加难为, 偏裴淮还是个心里有主意的, 不肯低头, 长公主这辈子都没受过如此闷气,何况侯爷连日来都宿在军营,除去李嬷嬷, 也没个知心人可以吐露心事,愈积愈烦,连累头疼的更是难以安寝。

李嬷嬷嗯了声,又道:“二哥儿,等殿下气消了,你再去永春园坐坐,到底是母子,哪能真的与你置气。”

裴淮碾着地上的泥,不说话。

李嬷嬷轻声叹了口气:“当着殿下面,老奴不好插嘴,只是墨玉阁那位算的什么日子生产?”

“明年开春。”

“不若我去试试殿下口风,让姑娘年底挪回侯府,外面毕竟不安生,她再怎么说,腹中怀的也是咱们侯府的公子哥儿。哎,二哥儿不是我说你,这事你做的糊涂。”

裴淮知道李嬷嬷心意,却也不愿听她唠叨:“嬷嬷,我去兰雪堂找大哥有点事,路滑你慢点走。”片刻后就拂去枝头落花,径直往兰雪堂去。

人走了半晌,李嬷嬷忽然自言自语:“永春园去库房拿什么香料,二哥儿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锦春守在房外,手里捧着沐浴洗漱的皂角香胰,还有汗巾帕子,另外便是干净的衣裳。

看见裴淮,锦春福身道:“二公子安。”

裴淮扫了眼,问:“怎青天白日就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