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已经习惯,两人跪在蒲团上,将经文一页页扔到炭盆中,火苗卷起火舌很快吞噬了沁着墨香的纸张。
都是苏氏一字一句抄下来的,经年累月,抄的耳熟能详。
“你走失后,母亲彻夜难眠,只恨自己没把你护好,不知囡囡在外如何受苦。母亲去问高僧要了指引,他让我每月初一抄经祈福,起初是个寄托,后来便离不了了。
母亲曾想,兴许囡囡回来,是母亲诚心所致。”
苏氏红了眼,往炭盆又丢了几张纸。
月宁闻言,低眸默不作声。
“囡囡还小,不会理解为母之心,在走投无路之时,是何等的绝望。”
月宁动了动唇,眉眼轻抬,她望着苏氏,忽然鼻尖微酸:“母亲,我给他生了个孩子。”
苏氏愕然,瞬间想起月宁曾说过,裴二郎将她拘着,生下一个弱症的男孩。
她半晌没想到该说些什么。
末了,将月宁揽在怀里,抚着后背劝道:“你权当做了一场噩梦,囡囡,别想他,不能想他。”
深夜,静的能听见墙角处虫鸣的声响。
月宁抄录了半宿,后来觉得烛光闪烁,方停下笔来,她握着那卷纸,心里头却空落落的。
母亲叫她不准想他,她也根本就想不起他。
自打生下孩子后,她故意看都不看一眼,连孩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裴淮抱着孩子,放在她枕边,逗弄着,想要让她瞧瞧,让她心软,她是下了决心不回头的。
她烧着佛经,不似母亲那般有所恳求,她只是单纯想烧一烧,或许,也是为了那孩子能活长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