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捏着瓷盏,不动声色打量她的反应。
就在他以为月宁会被气哭时,那人忽然径直跪在地上,忍辱负重一般伏下身去:“求你,救救魏国公府,救救成国公府。”
她颤着双肩,压抑着情绪。
就像忽然砸在裴淮心头一块巨石,让他瞬间喘不过气,手脚缩了缩,指肚像是过不去血,冰凉凉的摁着瓷盏沿。
“咣当”一下,瓷盏掉在桌上,咕噜着洒了茶水。
他起身走到窗楹前,推开那半掩的窗,院中的海棠盛开着嫣粉色花瓣,蜂蝶围绕着枝头飞舞,院中央的一处池子,是牛乳喂养起来的,每日都会更换新鲜牛乳,甜丝丝的香气扑面而来。
可裴淮却不觉得甜,胸腔内像是挤满了苦水,涨得他说不出的难受。
料峭春风,吹得他鼻尖通红,却觉不出冷,只是脑中忽然想起曾经有一回。
侯府的杏花开了,白白的落了一地。
又逢下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伞面,她在前面走着,他在后头跟着。
她走的很急,手里的伞因为风吹而略微摇晃,雨珠沿着伞沿儿滑下,雨珠没过伞柄将她白嫩的手浸湿。
裴淮不紧不慢跟着,还在想该如何同她解释。
已然答应了不再去教坊司赌,可今日平白搭救了个姑娘,那姑娘不听劝,巴巴跟着来了府门前,恰好就被出去的月宁瞧见。
回来后,就怎么也不肯搭理自己。
他没撑伞,索性由着雨珠打湿衣裳和头发。
终于,月宁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垂花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