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不甚熟练地背起了尸体,对池念屿说:“卫生间里有拖布,快擦地。”说完就熟门熟路地去开窗。
“……好。”池念屿硬着头皮向卫生间走去,等他拿着拖布回来的时候,鹿野已经背着尸体消失了。
窗户还开着,温热的夏风吹得他冷飕飕的。
拖布是新的。白色的干燥棉布条遇到血液并没有马上鼓胀,血液过于浓稠,需要时间吸收。池念屿仿佛听到了“咕叽咕叽”的声音,他默数了十秒,然后把拖布翻了个个儿,未沾湿的白色“啪”一声落到了红色里。
翻上来的那一面已经完全变成了沉甸甸的红。因为吸附掉血液而露出原貌的瓷砖,在拖布被拎起来的一瞬间又被血液填满。
池念屿去卫生间提了半桶水过来。拖布一放进去就把水染成了鲜艳的红色,他用手挤压那些布条,于是更多的血液奔涌而出,水终于变成了寡淡一些的血液。
他只好又去换水,如此往复了几十次,才终于将表面上的血清理干净了,而那些深入瓷砖缝的,他也无能为力。死人的地方显而易见的肮脏,整个房间的瓷砖缝都是细小而不明显的灰线,只有那里黑得像是死人的龋齿缝。
他瘫坐在沙发上,想鹿野去了哪里,想他的动作为什么那么生疏,想他为什么要留自己清理杀人现场,想他是不是发现了宋娟并非死于毒杀,而是重伤和失血过多。
如果他发现宋娟并非是他杀死的,而是自己,会不会将这件事作为谈资,以后时常揭自己的伤疤?
池念屿又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起来。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在这个世界,夏日的白天依然很短。
估计快六点了吧,也不知道鹿野能不能按时回来吃饭。他抬头看了一眼表,却发现时间还是四点五十三分!
时针分针都停在和鹿野离开时相同的位置,而秒针“哒哒”地原地跳动着,像痉挛的青蛙的腿。
这时,他听到窗口有人进来。那人轻巧地落地,然后走到了他身后。
鹿野说:“客房,道格拉斯。”
客房里,云怀烟在和道格拉斯对峙:“不愉快——”
“哦?我没有满足你的要求吗,小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