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话时,李瑜年轻的面庞上竟生出了对生命渺小转瞬即逝的无奈,“正是因此,我们一朝一夕都要万分珍惜。今日是我们成婚的大好日子,我们在天地见证下结成夫妻,也在祖宗牌位前立下誓言,还有全城几十万百姓见证了你我结合。这般缘分,千千万万对夫妻里也难出一对。”

李瑜平素是个寡言的,但是一旦喝醉,仿佛就将另一个自己放了出来。花宜姝听着他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肉麻话,简直想要在他看似冰冷淡漠实则温热软嫩的面颊上咬一口,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吧唧一声,李瑜微红的面颊上被印上一个胭脂印子,他面庞更红了,火烧云一般从脖颈蔓延到眼角。眼见花宜姝还要再来一次,他一边伸手抵着她一边往后躲闪,“不要如此,朕和你说话呢,你好好坐着!”

花宜姝搂住他耍赖,“可是新婚之夜,妾身就想搂着陛下共赴,陛下想要与妾身说话,也可以一边做,一边说呀~~”

她撅了下嘴,旁人做这副姿态,多少有些矫揉做作的丑态,可花宜姝这般姿态,反而愈发显得娇媚惑人,她的眼神,她的嘴角,她的神情,每一处都欲语还休风情万种,直教人恨不得永远搂着她,缠着她,哪怕死在她身上也甘愿。

李瑜自然也看呆了半晌,烛光下他目光凝在她脸上,却只有被美貌震撼的痴态,而没有半分令人厌恶的淫邪。

花宜姝玉白的手指轻轻抚过他鬓角眉梢,她见过许许多多的男人,只有李瑜不像个男人,哪怕床上被翻红浪,李瑜的眼神也永远是干净的,像一泓让人不忍心玷污的清泉。她真是一步步、一步步,被这个人引诱着走向了一条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路。这条路没有她所想过的刺激、壮烈,却很温暖,温暖得让她常常忘记野心,至少此时此刻,她觉得无论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都不重要了。她很愿意去做李瑜身边一个安安分分的妻子。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听见李瑜说道:“世上有千千万万人,你我能结为夫妻实属不易,夫妻一体,应当坦诚相待,我希望你不要有事瞒着我。”

花宜姝抚摸李瑜鬓角的动作一顿,对着李瑜专注的眼神,她却骤然屏住呼吸,心跳失衡。因为心中有鬼,她控制不住地想:李瑜为何这么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难道察觉出了什么?那么他究竟知道多少?他究竟想要她交代什么?

花宜姝正心惊胆战地回忆自己什么时候露出过马脚,就见李瑜微微笑起来,还是那样柔软得仿佛要将人藏入心里的笑。

“朕、我先说。”他面上竟然有几分羞涩,“你可不要笑话我,其实我曾经是个公主,我娘为了保护我,出生时便谎报我是女儿身……”接着他絮絮叨叨,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小时候的事倒了个干净。

这些事情花宜姝早已从曹公公处,早已从李瑜时不时闪过的心音当中得知。可是此时听见李瑜亲口道出,竟然格外熨帖。

原来李瑜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想要同她分享幼时的经历。

李瑜:“……我记得六岁那年,我羡慕后宫妃嫔盛装打扮的美貌,于是偷来母亲的妆奁自己装扮,可我刚刚用涂上口脂,就被母亲发现,当时她气急了,将妆奁掀翻在地,还打了我一顿……那时候我委屈极了,躲在柜子里哭了半天。”

花宜姝正听着津津有味,忍不住道:“那现在呢?”

李瑜就笑起来,“现在我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