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泽背过身去,乾元帝立刻来了兴致,笑盈盈的说道:“你不说朕也晓得,无缘无故的跑到静音阁吹笛子,这笛子是王七送你的?”
“阿泽。你告诉朕,朕让刘三本教你音律如何?”
“您不是知道了么。”
“朕是知道谁送的,但是你学笛子做甚,朕不知道,吹给她听?”
“……”顾天泽忍不住翻了白眼。不吹给小七听,吹给谁?
除了小七外,谁配他用心至此?
顾天泽道:“您到底想知道什么?”
“朕什么都想知道。”乾元帝揽着顾天泽肩头,“阿泽平时不开窍,一旦开窍,朕实在是想不出你和王七是如何相处的……朕……”
怀恩公公端着补品走近,顾天泽猛然从他手中端起补品塞给乾元帝。“臣也饿了。”
乾元帝见到他脸上可以的红晕,晓得不能逼得太紧,真惹毛了阿泽,什么都探听不到了,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行,先用宵夜。朕明日让刘三本教你吹笛子。”
“……不必麻烦刘大人。”
顾天泽把燕窝放嘴里送,眉头猛然皱紧,乾元帝愣了一下,“怎了?味道不好?”
“皇上……”
“嗯?”
“臣是觉得味道不对。”
“怎么会?”乾元帝王吃了一口,“同平时没区别。只是甜了一点,不过你不是爱用甜食?”
“最近臣被王大人,王谪仙教导了一番。”
“嗯?”乾元帝想起王译信,唇边也多了几分笑意,“世家子?不过朕看最近王卿可是烟火气息十足,几次在吏部为了一个官职同人辨理,除了公事外,他对吃用之事也少了许多的讲究,朕看他也顺眼了一些。”
国朝开国皇帝虽然经过了一番美化,但皇家的血统的确比不上前朝贵胄们。
最近几年乾元帝才慢慢的讲究了起来,以前在他们看来,东西就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顾天泽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卷,递给乾元帝,“您自己看。”
乾元帝饶有兴致的翻看着,越看脸色越黑,衣袖一挥把桌上的补品扫落到地上,“好大的胆子,竟敢糊弄朕?把朕当作土鳖糊弄?”
“宣王译信即可进宫。”
“皇上,宫门落锁了。”
“宣。”
“遵旨。”
怀恩公公不敢有二话,实在是弄不明白乾元帝明明心情还很好的,忙出门让内侍去西宁侯府传旨。
顾天泽道:“姑父。”
“说!”乾元帝本来满腔的怒火,听见顾天泽的话,收敛了几分,“阿泽,你有话说?”
“您别生气啦。”
“你不懂,他们今日敢在吃食上糊弄朕,明日就会贪了朕的银子,朕设立内务府,不是让他们挖朕墙角的,养肥了一群蛀虫……更有可能这群蛀虫反过来掌握朕!掌握朕的后宫!”
“……姑父。”
“朕没生你的气,不是你,朕还不知道一道补品有这许多的讲究,他们敢糊弄朕,本身就是瞧不起朕,这一点朕是无论如何都容忍不了的。”
乾元帝想得比顾天泽要深得多。
不过敢当着乾元帝面前揭穿此事的顾天泽,又怎么会想得浅显?
王译信被乾元帝连夜叫进了宫,他见到顾天泽时,心里咯噔一声,莫非皇上同顾天泽为了瑶儿拌嘴了?
听乾元帝把事情说了一遍后。王译信撇见一脸冷傲站在乾元帝身边的顾天泽,厉害啊,顾三少!
这本品鉴私房菜谱绝对不是王译信给顾天泽的,可这本书的确是王译信写的……只能是瑶儿。瑶儿把书‘送给’了顾天泽。
瑶儿为什么要送顾天泽这本书?
王译信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只怕是瑶儿想乾元帝整顿内务府,更有可能瑶儿想断了斩断王芷璇赚取银子的途径。
“你给朕好好讲讲。”
“遵旨。”
王译信不敢再多想,认真的讲解燕窝等补品的种类,什么是最好的,什么口感最佳,怎么以次充好,如何识辨等等,王译信以前的心思都用在了琴棋书画等情趣上,本身又是家学渊源。王家既然能攀上琅邪王氏,也是有一定的家族底蕴的,在吃喝上王家比乾元帝懂得多。
只是王家没银子享受,而乾元帝有银子却被当作冤大头!
“传东厂厂公,还有锦衣卫都指挥使。”
“遵旨。”
乾元帝见王译信打了个寒颤。道:“朕不是针对王卿,你用心为朕办事,朕会记得。”
“阿泽。”
“臣在。”
“你送王卿出宫,怀恩,赏王卿笔墨纸砚。”
“遵旨。”
顾天泽,王译信,以及怀恩公公同时应喏。几人退了出来。
“王大人,请。”
“呜。”
能劳动顾三少相送,王译信深感受宠若惊,接过怀恩公公送过来的笔墨纸砚,他捧着赏赐向宫外走去。
王译信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什么皇上让顾天泽送自己,并非是看重他。而是皇上不忍顾天泽同厂卫接触太多,不忍让厂卫的鹰犬名声影响顾天泽。
从上一世起,皇上就很注意此事,动用厂卫之时,轻易不会让顾三少在场。
明月高悬。洒落一地银白光芒。
王译信和顾天泽一前一后走着,有小太监在前面挑着灯笼,地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在宫门口,顾天泽挥退了掌灯的内侍,平淡的问道:“王大人心存疑惑?”
“……我……”王译信摇头道:“也没什么疑惑了。”
“哦?”顾天泽深沉的眸子盯着王译信,“您就没什么想问的事儿?”
“回去后,我可以问瑶儿,下官同顾大人不熟。”
王译信转身就走,顾天泽偶尔露出的怀疑让他很心烦,他岂会为了王芷璇责怪瑶儿?
王芷璇撬皇上的墙角迟早会暴漏,瑶儿既然放不下,想要了解以前的恩怨,王译信……只能在旁看着。
顾天泽嘴角微勾起,“王大人两不相帮?”